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他感受到江风徐徐,身前是缓缓流动的江水,身后是听不真切的交谈,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虚化。
两侧江景向前游动,他眼中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他在看自己。
然后回过神,哪里不是山,哪里不是水,不过是怦然心动。
他想吻他。
……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平静的水面有了动静,姜域面前的浮漂忽然上下浮动,然后鱼竿突然弯折,骤不及防被拽了下去。
许宴眼尖地看到,迅速扑过去一把抓起来,脸色难掩兴奋,大喊道:“上鱼了。”
姜域在梦中听见,立马惊醒,几乎是弹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只见江面波浪起伏,荡出一圈圈波纹,一条黄褐色的鱼脊浮出来,又很快沉下去。
肉眼可见的大鱼拖着鱼竿,甩着尾用力游向深处,不断挣扎想甩掉鱼钩。
许宴攥紧了鱼竿,冷静地左右挥转,横向牵引着消耗鱼的体力,在大鱼左右突窜时,有的放矢地时松时紧。
他顺着拖拽的力度移到护栏边,乔语艺趁机把船尾的障碍物搬开,让许宴自由移动,她则拿着大网在一旁等待着。
一船人都被这动静吸引,纷纷跑过来,又不敢靠太近,见到水中沉浮的大鱼时都发出惊叹。
溜了半个小时,这条鱼才疲态初显,许宴也有点气喘了。
乔语艺拍拍他的肩膀,“我来。”
“你会?”许宴很是怀疑。
“我跟我爸垂钓三年了,经验够够的。”乔语艺撸起袖子,大网往地上一放,接过鱼竿。
一入手,乔语艺就感觉到拖拽的力度,她没敢太用力,顺着放了一下,往侧边溜,有进有退地顺着它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好几次都险之又险地化解了大鱼横冲直撞的挣扎。
又过了二十分钟,乔语艺感觉到这条鱼挣不动了,示意许宴拿好网,又溜了一会儿,在鱼没反应过来时顺势一提。
一条将近五十厘米的草鱼“哗——”地飞出江面,鱼尾在空中胡乱甩摆,飞出一大片水珠。
只听众人一片哇声,草鱼重重甩在船尾,许宴快速往前一扑,大网牢牢罩住就往船舱里推,好几个工作人员连忙扑上去按住还在挣扎的鱼身。
等鱼张着嘴一鼓一合,鱼鳃气喘吁吁跳不动了,许宴才把鱼钩拆下来,这时鱼线已经全部蜷曲,像一根弹簧一样,用不了了。
乔语艺比了比鱼的长度,咂舌,“我就没钓过这么大的,给我拍一下,我要全平台展示一个月。”
她挤进去对着草鱼咔咔一阵拍,实力人从来不P图,直接发表在各大平台,好好炫耀了一番。
许宴挤在她旁边,也撅着个大腚拍,奈何技术不到家,拍出来不是歪的就是糊的,要么就是小小的。
他丧着一张脸,眼巴巴地看着乔语艺。
乔语艺一脸无语,到底是太善良,还是帮他拍了。
许宴顿时欢天喜地好一番谢,美滋滋拿去发朋友圈了。
而真正的钓人姜·大鱼引钓手·域则被热情的人群挤到角落,艰难站立着。
然后有人揽过他的腰、一手护着他的头,一手拨开前面的人群,层层突围,从围观人群里把他解救了出来,进到船舱他抬头才发现是容惬。
容惬放开手,微微低着头看他。
姜域侧眸看到什么,伸手拨了一下他通红的耳垂,漫不经心道:“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才说完,那点红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迅速蔓延到脸侧和脖颈,像攻城略地的敌人,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攻占领地。
容惬心脏怦跳,脸红地握着他的手从耳侧离开,说不出话,就摇了摇头。
姜域看着他,不知怎么脑子一抽,猝不及防骚了一句:“脸红红的也很好看。”
容惬:“……”
他全身燥得通红,根本不敢抬头,害怕眼里的东西藏不住,控制不住的脸红,甚至恐惧这异常的脸红会泄露心事,慌乱之下转头就走。
姜域看他不发一言跑了,还以为他生气了,不免反省是不是逗太过了。
他摸摸鼻子,跑过去挨着他并肩走,低声哄道:“抱歉抱歉,我有时候挺爱犯贱的,冒犯到你了?刚刚就是这只手动你的?”
他伸出手,在容惬面前摇了摇。
见他仍不肯抬头,他咳了两声吸引注意,假装严肃,一本正经道:“那我罚它了?”
他用另一只手打了两下手背,假模假样地喊:“疼死了疼死了,别打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半斤?容哥?容哥哥?”
他两根手指勾勾容惬的下巴,又交错着摆动引他注意,“原谅一下?”
容惬渐渐的有一股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好一阵憋屈,叹了口气,闷闷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说好……”姜域诱导道。
“好。”
姜域轻笑一声,“这么乖啊。”
“不喜欢我乖吗?”说出口了,容惬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差点咬到舌头,一阵窒息的憋闷涌上心头,紧张到手心出汗。
姜域有些惊奇地看他两眼,笑了,摇摇头,“不像你,被谁刺激了?”
容惬大松一口气,心头的憋闷散去,随即而来却是又生气了,在心里颓然连喊三声:你你你,是你是你是你,就是被你刺激到了,你要负责。
可他真要负责的话,他又不敢了。
百般纠结之下,他只能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可能这就是暗恋吧,觉得美好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感到苦涩。
姜域笑说:“年纪不大,整天叹气,要变成小老头了。”
容惬在心里哼哼,还不是因为你。
“姜域。”
“嗯?”
容惬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姜域你啊……”
害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