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空一片晴朗。
家人又要带他去拍照,他们给自己穿上贴身精致的长袖衬衣,上面还有繁丽的饰花,路过的人都会夸赞他像个精巧的小洋娃娃。
但是荒草不喜欢拍照,每次都是又紧又不透气的衣服,有个奇怪的人还一直让他贴近微笑,小荒草每次笑得脸都变僵,那个人还说不行,不够好。
回到家后,荒草就把衣服都脱下来了,他换上另一件很厚大的衣服,衣摆直拖在地上。
荒草穿着这件衣服到处乱跑,把自己弄得脏兮兮也没有停下,因为爸爸妈妈一回来就会把这件衣服拿走。
一开始妈妈把这件衣服直接丢了,但是荒草看见后,在垃圾桶里翻找了很久,然后又把衣服藏起来。往复几次后,妈妈终于放弃把衣服丢了,只是让荒草自己洗干净。
时间一长,原本就宽大的衣服越来越长,薄得破了几个小洞,让穿上它的荒草看起来就像个小流浪汉。
但荒草不在意,那是他最喜欢的衣服。
……
符戈倚靠在一根石柱上,眼睛半闭。荒草透过街道路灯望着对面仍旧热火朝天的美食店,排着长队的人们有说有笑的聊着天。那条长龙移动速度很慢,像是店主已经睡着不营业了一般,但队伍里没一个人离开。
荒草不禁好奇,向符戈搭话,“为什么他们都要半夜在这里排队?”
符戈隔了好一会,眼睛才往对面瞥去一眼,语气依旧含糊。
“嗯,不知道。”
荒草瞧向符戈,他今晚怎么怪怪的,说话好慢。
荒草又凑近了些,符戈闭上了眼,轮廓分明的脸庞在光下投出一片阴影,更显俊朗非凡,不知怎么想的,荒草突然上手戳了一下符戈的脸。
出乎意料的是,符戈毫无反应。
荒草又静静地再戳了一下,符戈还是没反应。荒草悄悄问,
“你是醉了吗?”
符戈闭着眼回答,“没有。”
荒草:“哦。”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柯茂很快便开车过来接他们,走到荒草面前时,他还往酒吧内多瞄了一眼,荒草怀疑要不是他要开车,他还会去里面喝一杯再走。
当然柯茂还是十分贯彻开车不喝酒这条规定的,继续带着荒草和符戈去他停车的地方。而荒草则半牵着走路已经有些摇晃的符戈,对方也丝毫没有推拒,沉静的脸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其实已经醉了。
柯茂在一边说,这里路本来就不宽,又人来人往,车开进来要走就难了,他只好尽量停在靠近的停车处。
在走去停车位的路上,荒草又看见刚才排起长龙的店铺,因为队伍多是一男一女的排队方式,他多看了一眼,便注意到一个显眼的招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情侣七折。
怪不得那么多人排队,荒草一边想,旁边的柯茂就说道:“这里算是个网红店了,周末的时候情侣能排到另一条街上。”
荒草点头,这里看着确实很热闹。不过其中也有不少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的组合。荒草猜着,“也许不都是情侣,我刚才还看见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牵着手去酒吧。”
柯茂赞同地点头,“这家店菜品确实好吃。”而跟荒草同步移动的符戈则又笑了笑。
荒草不知道为什么,权当他是酒后乱笑。
回到车上后,符戈和荒草坐在了后排,而后符戈很快就睡去,柯茂也察觉到符戈已经喝醉,跟着荒草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忽而他意识到了什么,上次他和荒草一起去,他醉着回来,这次符哥和荒草一起去,符哥醉着回来。
原来荒草,酒量这么好!
柯茂惊喜地询问,“荒草你酒量那么好啊。”
荒草解释,“我只是喝得少。”
闻言柯茂语气透着雀跃,他嘿嘿一笑,“荒草要不要再去和我们喝一把,试试酒量啊?”
“你不是让我少喝吗?”
“那是在酒吧,在家里喝醉有什么关系呢。来嘛来嘛。”柯茂显然很好奇荒草的真实酒量,诱惑着说。
“那好吧。”荒草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确实也有些好奇自己喝多少会醉。
将符戈送回家后,荒草就跟着柯茂去他的家里进行第二轮酒会。
这里都是车队的人,此刻已经在桌子上摆了几箱啤酒,还有一堆下酒菜和扑克。荒草和柯茂是最后到达的,他们来了后便有人呼道,
“不醉不归!”
夜晚悄然过去,而在灯火下,杯壁相撞声从未停止。整齐摆放的啤酒箱已抬下好几个,光滑的地板上滚动着几个空酒瓶。凌乱的扑克牌让人已经找不齐,几张还落在早已醉倒的车员身上。
柯茂和刘戒还在激情对碰,明明两人酒杯都拿不稳,还摇摇晃晃地说:“我,我还能喝。”随后就一声倒地睡过去,酒瓶丢在了地板上。
荒草双手不稳地拿起了地上的酒瓶,把它重新放回桌子上。他其实也醉了,只不过留有清醒。刚才为了测他的酒量,他也喝了好几瓶,最后众人称赞他的酒量确实惊人后,他也喝不下了。
虽说荒草此刻脑袋也有些昏沉,但他还记得自己要回家,于是替他们简单收拾后,便晃着身子去开门。
柯茂躺在地上翻了个身,说话还带着些语无伦次。
“荒,荒草,你去嗝,去哪呀?”
“嗯……我要回家。”荒草努力回答。
“要不别,别回去了吧嗝。这都多晚了……”柯茂字句模糊道。
“不行。”荒草转动着把手,终于把门开了一半,他说话还是断断续续,“我先,回家了。”
符戈还在家,万一他半夜受伤了怎么办。
回去路上,荒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好在路程不算特别远,他竟然真的顺利以这种脑袋晕乎的状态回到了家。
依靠仅剩的清醒,荒草去卫生间洗去了一身酒气,倒也找回了几分理智。
想起刚才醉倒的符戈,荒草便又去他的房间看了一眼。
不去不要紧,一去荒草酒醉的大脑瞬间醒了。
他看见符戈手上又是一片通红,血液混杂着酒水流淌在地板上,让人触目惊心。
荒草连忙上前将符戈扶起,拿起纸巾擦拭对方的手。对方深邃暗沉的眼看向荒草,分明是醉了的人此刻却显得清醒得过分。
“你醒了?”荒草问。
但没有得到回答,符戈只是看着,却十分沉默。
荒草也没有强求对方说话,继续处理起符戈手上的伤口,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看上去恐怖,但符戈双手的伤没有上次严重,荒草为符戈贴了好几张创可贴后就把伤口都处理好了。
随后他去卫生间拿来了拖把扫帚将玻璃碎片和酒渍处理干净,再去冰箱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柯茂上次带来的酒少了几瓶。
荒草不知道符戈回家后又喝了多少,只知道他回了房间后符戈还是一直盯着他,像是对他的存在感到很意外。
“你该睡了。”荒草为符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清他上身错综的伤疤顿了一会后,又将符戈半扶到床上说。
但符戈没有听话,他双手摸到了荒草脸上,动作像在确认荒草是不是一个活人。冰冷的触感让荒草身子一怔,但他知道符戈没有攻击性,便由着他来。
“活的?”
答案显然只有一个,荒草无奈地回答:“我是活的。”
“为什么没死?”符戈紧盯着荒草,双眼里透着固执。
“为什么会死?”荒草反问。
“因为他们都死了。”符戈一字一句地说着,头压在了荒草肩上,似乎是在通过温度来确定荒草的活人身份。
“但我现在确实是活着。”
荒草对着身上的人说,那人脑袋却越来越重,在荒草肩膀上直接睡了过去。
荒草将符戈扶回床上,为他盖上被子。
他站在原地确认符戈是真的睡着后,才大脑晕乎乎走回了自己房间。
“下次得留在他身边才行。”
空荡的走廊上传来荒草的自言自语。
昨夜烂醉的两人,第二天醒来一致地开始头疼,荒草觉得自己昨天提出去酒吧完全就是个坏主意。他给柯茂打去电话,那边一堆醉倒的人甚至还没醒。
喝酒果然不能喝醉,荒草咽下一口温开水后揉着头想。
昨天的酒吧之旅似乎有些不尽人意,荒草后仰在沙发上,发着呆想自己还能在这段宝贵的放假时间做些什么。他对这个地点一点都不了解,还不如问问别人。
符戈此时也坐到沙发上,手上还有好几张创可贴,昨天荒草也是半醉半醒,创可贴是随便找来的,现在一看上面都是粉色的卡通人物。荒草刮了刮鼻子,眼神乱飘,反正符戈没拆下来说不定他还挺喜欢的。
“昨天谢了。”符戈手里也拿着一杯温水,对荒草说。
“嗯,没关系。”
“你昨天怎么会喝醉?”
符戈询问道,他知道自己是去冰箱里拿了酒,但昨天荒草回来的时候可是十分清醒。
“柯茂他们说想测测我的酒量。倒是你,回去还偷偷喝。”荒草闷声道。
符戈偏过头去,说:“我昨天喝醉了。”言下之意,喝醉之后做错事是情有可原的。
荒草内心默默想,昨天喝醉了不承认,清醒后倒是很直接。
但这也都是昨天的事了。
“你的手还好吗?”荒草问,符戈手上的伤才好上不久,这会就又有了新伤,尽管不严重,但荒草觉得自己还是要看好他的房主。
“嗯,没事。”
符戈说完又看了下自己手上花花绿绿显眼的创可贴,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没有其他动作。
“下次不要伤着手了,要是留下后遗症可不好。”荒草劝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