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果真如卫泽所想的一样，人流量突增，还有几个是早上来的客人。

这原本是好事，但对于仅有两名职员的咖啡店而言，那就成了场灾难了。

结束了一整天的忙碌后，卫泽气喘吁吁地坐在软椅上，人一旦多起来，他做起咖啡就手忙脚乱。

荒草摘下手上的白手套，他这边也算不上轻松，就像打了几场拳赛一样，每当有人拉住他搭话时，他就来不及招待其他客人了，荒草说：“我想我们应该多招几个员工。”

卫泽颇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收拾东西回了家后，荒草看着空房子还有些不习惯。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在庄园时他和父母叔叔在一起，在监狱时有很多的狱友，出来后则是一直和符戈待在一块。

随意地吃了晚饭后，荒草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频道，让房子显得不那么安静。

电视上播放的是法政类新闻，荒草还蛮感兴趣。这让他有种终于融入社会的错觉，在庄园父母从来不会教授他们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他们的时间是很有限的。

电视机上进入了广告环节，完美的播音腔从上传来，推销着某种商品，荒草双手撑着下巴，感受到了一丝无聊，往常符戈虽然也不爱说话，但有个人在身边的感觉确实很不一样。

正想着，符戈就给他发来消息，提醒他冰箱里的水果记得吃，时间过了就不新鲜了。

荒草回道好，顺便告诉符戈自己遇见卫泽的来龙去脉，而且店里只有他和老板两个人。

符戈倒也挺鼓励荒草去别的环境去感受一下，但也不必太累着自己，言下之意大概是他还是能够养的起荒草的。

荒草笑着回复了符戈几句，不过也没聊太久，荒草就让符戈去休息了，毕竟他明天还要赶路，睡眠时间要充分。

将手机放下后，荒草去冰箱看了看，里面果然摆了不少水果，日期一看全是昨天刚买来的，很显然是符戈特意买的。

水果看着都很新鲜，没有腐烂的趋势，而且种类繁多，荒草怀疑符戈昨天是把超市搜刮了一通。

这样想来也怪不得符戈会让他去解决一部分的水果了，恐怕他吃到符戈回来冰箱里还能剩下大半。

荒草随便拿一点，但很快他却找到了一种特殊的水果：石榴。

符戈曾经跟他说，如果暂时想不起就别硬逼着自己去回忆，或许某天就能突然想起。这话确实有道理，从冰箱里找出石榴的那一刻，荒草就感受到内心突如其来的起伏。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类水果，荒草拿出一个放到桌子上掰开，透红的果粒就从里头漏出，荒草塞了一粒进嘴里，酸甜的味道令人口齿回香。但荒草不由地有些难过起来，似乎坐在这里的不该只有他一个人。

他又吃了一粒，忽的觉得有些苦涩，食物并没有变质，是他心里传来的感受。

这是他第一次切实感受到悲伤的情绪。

如果符戈在这或许荒草还能和他说上几句，但可惜自己已经和对方说过晚安了，不好再去打扰。

荒草将石榴籽挖到一个碗里，闭上眼时，似乎浮现了一个老人模样的人在他面前，是符戈说的那位老先生吗？

他的记忆从庄园开始，尽管庄园内也有年纪较大的科员，但自己却没有和他们有过往来。

难道他真的认识那位老先生，并且从他那里学来了风车做法。荒草脑袋后仰，靠在沙发上，他和这位老先生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入睡前，荒草都没有想出答案，他自己做了数种猜测，父母的朋友，亲人，萍水之交，他也不知道正确答案是否在其中，躺到床上时，荒草特意将纸风车旧衣服还有吃不完的石榴放在桌头柜上，试着让它们在梦境里给予自己提示。

他的确梦见了，遗憾的是，只有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其余什么都没有。

荒草只好把剩下的石榴籽都吃光，又喝了一碗热粥后，准备去咖啡店工作。

卫泽今天还没找到新店员，也许是因为平常工作太晚没时间。

在中途没什么顾客的时候，卫泽拍拍桌子，说到自己明天绝对要去请来新员工。他们其实也没到生意热火朝天的地步，但只有他们两个新手要顾及整个咖啡店，确实有些忙乱。

新的一天结束后，荒草询问卫泽要去哪里招收新店员，对方正经地说，当然上网找，说着便打开手机让荒草跟着挑选合适的店员。

荒草看见卫泽已经登了一则招聘信息，要求之一：长得好看。

“……”看来这就是他的策略了。

“你看这个怎么样？”卫泽指向一个封面长相帅气的女生，如果按卫泽的招聘要求确实挺符合的。

“挺好的。”

卫泽也认同地点点头，将她列入备选名单后，又开始挑选下一位。

最终他划定了一男一女两位服务员，外加一名咖啡师，共同特点就是长相出众。

第二天卫泽就让他们直接上门面试，确定几人没有问题后，荒草就多了三位同事，咖啡师是个清秀的小男生，见到荒草后还恭恭敬敬地叫前辈好，虽然荒草也就早他两天上班。

另两位女生叫向榆，束着高马尾，看起来飒爽利落，男生带着方框眼镜，卫泽给他改造了一下，在镜腿上加上两条金色细链，更显得斯文败类。

卫泽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对着他们说以后好好工作，店里的未来就靠他们了。

有了新员工后，荒草和卫泽的压力大大减小，新来的两位也很快就上手，不一会哄得顾客一阵欢声笑语。客人离开的时候，荒草还听见他们说明天再来。

卫泽见两人得心应手的样子也是喜形于色，他还鼓励着荒草要不要也和客人多说几句，但向榆上来阻止了他，她眼睛发亮地说：“店长你不懂，就是要有这种清冷寡欲的感觉！”

“你知道刚才多少女孩偷瞄着荒草哥吗？”

卫泽被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想着要是荒草突然热情招待顾客，倒是不对味了。

他转念对荒草说：“有道理荒草，保持住这样高冷的样子。”

荒草，“……”其实他也不是高冷，只是自己不知道和那些顾客说什么话而已。

不过既然没有别的要求，荒草还自在些。

回去后，荒草就告诉了符戈店里来了新店员，他轻松多了。

符戈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包，还挺可爱的，荒草心想。

随后符戈又发来了几张照片。

荒草一一打开，发现是一个展台，上面都是半个巴掌大的小物件，制作精良细致，像是景区的纪念物。不出所料发完图片后符戈便告诉他，A区有个著名的海边文化景区，他们顺路在此停留。

【有什么喜欢的吗？】

荒草仔细观察着，上面多是当地特色建筑的缩小模型，荒草匆匆掠过后，目光锁定在一个微缩的枪支模型上，银灰色的外壳显得冷硬铮亮，精细得连每一处刻痕都完美无疵。

【喜欢这个。】荒草坦诚说。

【好。这个呢？】

符戈又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一个二十厘米的深黑色狙击□□型。

好帅啊。荒草盯着那个模型，第一次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很好看。】

【好。】

下一秒，符戈就发来一张提着购物袋的照片，

【回去给你。】

荒草没想到符戈动作下单如此迅速，只好在内心默念早点为符戈准备好礼物。

柯茂此刻也在群里连续发着讯息，里面还有不少他的大头照，略过柯茂的身影可以看见海边惬意的风景，下一张是全员照，荒草看了好一阵才发现角落处只露出半个脑袋的符戈。

荒草笑了笑，而后柯茂在群里@了所有没能去A区的车员，表示自己会给他们带当地特产了，荒草跟着其他人一起回了句谢啦，然后就看着柯茂和其他科员拌嘴打闹。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后，荒草去冰箱里拿来了草莓，还有他房间里的零食，上次符戈塞给了他太多，他到现在都没能吃完。

【冰箱里的草莓很甜。】

【嗯，那就好。】

荒草咬下一口草莓，用纸巾擦拭一下溢出的果汁。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时间后他好提早去挑选合适的手套。

【当地的负责人临时有事，我们估计会在这里多待一两天。】

这样啊。荒草托着下巴，那他再等几天吧，提前物色下店铺也挺好的。

符戈他们不在的这两天，荒草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离了咖啡店就是回家，符戈走之前给他填满了冰箱，所以连超市他也不用去一趟。

这天荒草照常走路回家，路上收到了来自吕文池的通讯。

吕文池有自己繁忙的工作，所以平常不怎么联系他们，这次打来电话，是因为荒草的事。

当天荒草就请了一个短假过去。

来到防空洞后，荒草就见到了一脸深思的吕文池，他见到荒草后招了招手。

“嘿你来了，荒草。”

“嗯，你说的血液活性分子，是什么情况？”吕文池在电话上只说了大致情况，荒草还半知不解。

“跟我来。”吕文池边带着他往楼下走，边说道：“我在过来的时候就留下了一份你的血液信息，而昨天我将你前两天的血检结果进行对比，发现了一项突然活跃的成分。”

他们来到了实验室内，今天只有郑飞祺在里面工作着。他模样认真，也没有察觉荒草走进。

吕文池拿着一张密密麻麻全是复杂英文单词的单子，指向一处标红的数字。

“就是这，你原本的数值是正常的，回来之后就上升了，这原本在正常起伏内，但是，你还记得符戈说的药剂吗？”

荒草点头。

“我得到药剂后用了部分在白鼠上试验，而就在这个指标上，出现了大幅下降。”

“我认为这项指标就是问题关键。”吕文池敲了敲报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