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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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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荒草听见了窸窣的说话声,不是爷爷,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还有个小孩?”

“那不刚好。”

小荒草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脸,忽然就躺着睡着了,醒来时,他在一个白房子里。

不像爷爷用木头搭建的摇摇欲坠的木屋,白房子看起来很结实,但荒草不喜欢。

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人走了进来,问荒草。

“你叫什么名字?”

荒草没理他,他身上有难闻的味道,像是树底下腐烂许久的果实气息。

“管这个干什么,先贴上编号。”

“这不是怕抓错吗。”

“怎么可能,这一看就是和那老头一起的。”

荒草想爷爷了,他的肚子……很饿,他原本现在应该在桌子上和爷爷吃饭的,今天爷爷说好要给他喝一小口新鲜香甜的米酒的。

小荒草开始挣动,他不喜欢这里,他要回家。可身上突然有了奇怪的东西,两个银色的金属扣住了他的双手,笨拙沉重,压得他手很痛。

荒草更用力地挣扎起来,很快有人用手按住他,冰凉凉的肌肤触感让荒草很讨厌。但他反抗不了,他们按住了他的头,将一个针头刺入他瘦小的脖颈。

荒草又睡着了,醒来时,他只记得自己是荒草。

……

“王谢雨的牢房在哪?”

“8,88,对,是88。”

符戈随后又问了几个简单问题,就将人交给了冯昂。

半小时后,他们将人打晕又送了回去。

“真没用,问什么都不知道。”冯昂坐在车上愤愤道,拿着电棍又砸了下车窗。

“要能绑个内部人员来就好了。”前方开车的人说。

“有这么简单早弄来了。”

符戈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指尖轻揉着一支香烟。

半开的车窗外是凛冽的风声,像是鬼怪呼啸,道路上路灯一闪一灭,仅照明了底下一圈路面,还有临近处横生杂乱的树枝。

回到冯昂的枪火房,其他弟兄也都散去。

冯昂不喜亮光,陪伴多年的老灯发出的光亮像烛火一般微弱暗淡,让一切看上去都灰蒙蒙的。

“他刚才说谎了。”符戈摩挲了很久,终于还是把刚才那支烟点上了,他的心脏似乎又开始躁动起来,烟雾顺着喉间进入肺腑时,才把那感觉压了下来。

“怎么说?”冯昂扛着个水桶,神情带上几分庄重。

“手枪里的子弹只有两枚,王谢雨开完就丢了拿刀。他只可能在最初的走廊看见对方,那是什么情况能让他第一时间灵敏地躲开了所有持刀暴乱的人,又是什么原因让他逃走时连警报都没有按下。”

“他或许根本就不在现场。”

冯昂眉头一锁,水桶也砰地放在了地上,“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谎?”

“为了我们的信任,比起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小撒个谎更能让人信服。”

“那他刚才说的话也信不了?”

冯昂迟疑地问,已经开始思考有哪些话存在纰漏。

“半真半假,他说话虽然迟钝,但回答的速度很快,更像是有人提前告诉他问题的答案。”

“唐礼江。”冯昂跟上符戈的思路,斩钉截铁地道。

符戈点点头。

“在提及唐礼江时,他的表现更像是预先没有碰见这个问题。”

“他说的一切,很有可能是唐礼江想让我们知道的。”

冯昂骂了句脏话,“唐礼江这狗东西,就是想让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符戈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淡淡烟圈飘在上空,咻地散去。

“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就是关键所在。”

冯昂耸动手上绕了几圈的金链条,恶狠狠道:“哼,老子早晚把这东西的老底都扒干净!”

符戈将烟夹在了两指,看火光将烟草变作焦黑色。

良久他才道:“联系一下蜘蛛,我要进监狱一趟。”

荒草抽完血,拿着棉签按压冒血的小孔,核桃糊还冒着热气,荒草见手上不流血了,拿起勺子不浪费地把醇香的核桃糊吃干净。

吕文池过了会也走过来,吃起属于自己的那份核桃糊。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吕文池问。

荒草摇头,他一开始浑浑噩噩的状态已经过去了,现在清醒不少。

“那就好,你要是出了差错,符戈可是要把我活剥了。”

荒草闻言将最后一勺核桃糊舀进嘴里,笑了笑道:“他不是挺温柔的吗。”

“哪里有,你知道吗?早期他脾气可比现在暴躁的多,我也是接待过几个被他打断腿的人。”吕文池光明正大地打起小报告。

荒草想起和符戈初见那天,他好像也是把一个人打断了腿。

这么一看好像确实不温柔,但荒草还是护短地说:“他肯定不舍得打你的。”

吕文池闻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倍感肉麻地缩起了肩。

“嘶,我可不敢想那种场景。”

聊完属于符戈的话题,他们讲起了监狱的事。

“我想之前待在1区的人,实际上应该都在2区。”荒草回忆道。

吕文池带着思索用笔尖叩击桌板。

“嗯,按你所说,我们之前查不到的信息,或许就是藏到了2区。但此前2区和其他分区一样平平无常。”

他接着说:“我之前就在监狱3区,离2区很近,却什么都发现。”

话说出口后,吕文池想到自己照顾的病人或许曾经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心中带了些懊恼。

荒草抱歉地说:“我没能想起太多。”

吕文池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你能在这就是对我们很大的帮助了。”语毕他又仰倒在椅背上,吁出一口长气道:“我也没想到当初一个病人身上会带着那么多的故事。”

荒草在一边露出有些好奇的表情,吕文池便娓娓道来。

“当时我也是刚出诊不久,用父母赞助的资金开了一家小诊所,本来嘛,日子一直很普通,平常也就接待些附近的病人。”

“不过突然有一天来了个血迹斑斑的病人,我当时还被吓一跳,但看他伤势严重还是立马给他做了紧急处理。”

“没想到的是,这人醒来后,什么也不知道,我想问他的姓名和年龄,他通通都说不出来,只是吱呀吱呀地发声,我才发现他的喉咙也出了问题。”

吕文池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继续说:“担心他出了诊所又倒下,我便把他留了下来。”

“结果没过多久,有人冲进我的诊所,说我与毒贩有违法交易。”

“天杀的,我可一直都是良民!”吕文池插话骂了一句。

“然后我就锒铛入狱了,好在他们确实查出我与那个人就是点水之交,又有我的家人担保,我后来才成功从监狱里出来。”

吕文池的语气又多了几分可惜道,

“但我出来后发现我的诊所已经被没收了,诊所虽然不大但总过是我的心血,我可是心疼了很久。不过尽管如此,我当时也没有怀疑。”

他拍了拍他的脑子,似乎认为那时的自己很是糊涂。

“直到我意外看见庄园的一张照片,我对人体的细节很是敏锐,所以在看到照片后我立即认出来照片上男生的胎记和那个病人腿上的完全一致。”

“我当时也以为是巧合,但摊上这件事后难免会多想,也是在这时,我才真正关注起了庄园,在此之前我和别人对庄园的看法别无二致,那么完美的地方谁会不喜欢呢。”

“可是我一边调查,一边又觉得不对劲,从庄园外流的人怎么会在那一瞬间就变得如此平庸。我有心继续深入,但苦于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却也没什么进展,后来嘛……”

“你知道我师兄叫金子骞吧?”

荒草点点头。

“实际上啊,跟符戈先认识的人其实是他,当时他遇上了一支过路车队,负责诊治其中一名受伤的车员,我想你也能够猜到了。”

“这车队就是符戈他们的,金子骞不知道是怎么和符戈聊的,竟然也能和他谈到庄园的事情上来,我之前就和他聊过庄园的异样,他便直接叫我和符戈联系上了,再之后我和符戈调查庄园的事就延续到现在喽。”

吕文池说完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短短的时光里他已经经历许多,到老了都是百谈不腻的谈资。

荒草心想或许吕文池就是在那时白了不少头发,如果没记错的话,吕文池只比符戈大了几岁。

“如果有生之年能解开庄园真正的秘密,或许我也能算死而无憾了吧。”

吕文池感叹地说,荒草又帮他续上了一杯水,而后接着他的话头。

“我想会的。”

他们在餐桌旁又静坐了一会,荒草看向了紧闭的房间,符戈不希望他进去,但这种方法也确实成功勾出他隐藏的不少回忆。

不能进去里面,荒草就拿起那堆带来地画纸想要继续回忆过去,而在翻动的过程中荒草突然发现自己还漏了几张,便向吕文池说,

“我想回去拿些东西。”

吕文池就起身想跟他一起过去,不过由于这里没车,荒草便让吕文池在这里等他,他拿完就回来。

荒草打了辆车,很快回到家中。

仅仅一两天没来,这里的人烟气就像消逸干净了一般,空荡得像久无人居的房子,也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在此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们做好的木质摇椅还放在客厅靠窗处,静谧地安置在那,就像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荒草垂眸好一会,才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门窗都紧闭着,他拧开门把手,那剩余的几页画纸果然安静地放在床头柜上,连带着那件旧衣和风车。

荒草原是想拿完东西就走,但看见这熟悉的两物后,还是到被单齐整的床边坐下,将旧衣服抱在了怀中,轻轻吹动了那个风车。

虽然时隔多年有些卡顿,但仍旧转了起来,就像儿时他坐在秋千上吹风车一样。

白衣服上带着一些洗不净的灰色旧斑,还有一点点微红色的点,看上去更像是血迹。

荒草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一天,天真的他以为那是爷爷睡着,连最后一句也没能和爷爷说上。荒草有些感伤地抚摸着这件旧衣服,他真正的主人应该是爷爷,而他离开时只拿走了这件衣服。

他离开……荒草脑中灵光一闪。他与爷爷有那么多共同的记忆,倘若他主动离开,怎么会只带走一件白衣服?

那么,他更可能是被人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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