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元阙很了解她。
内心的肮脏就这么暴露,青绮盈被说的有些无地适从,睫毛轻颤,她死死盯着某处。
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不敢直视元阙。
好像之前被别人怎么说,都不如元阙此时这段话的伤害力,可他又没真的指责什么,只是让她这些弯心思离田瑜远些,毕竟,田瑜是一个心性单纯至真的小姑娘。
“她就是一个心性单纯的小姑娘。”
元阙的这句话,一直在脑中疯狂回放。
她不由想到上一世,后台休息室,元阙站在她面前,瞧向她的漆黑双眸,是嫌弃又轻蔑,两手插兜,姿态散漫,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给她。
“就你那情商,还是算了吧。”
他当时嫌弃她,可如今,她什么都会了,甚至是会的炉火纯青,他却又瞧不起这样的心性。
青绮盈默然凝视元阙,眼泪就这样掉。
可当时的元阙无动于衷,甚至是厌烦她的哭泣,那一刻,他对她纯真不懂算计的心性,厌恶到极点。
正当青绮盈沉浸过去,两眼失神呆滞时,一张纸巾,就这样撞入她的视线,回过神去看,元阙的脸近在矩尺,他眉眼低垂,默不吭声的帮她擦去不知何时落下的泪。
“哭了...?”
像是自语,又是疑问。
青绮盈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落泪。
她接过纸巾,偏过头去尴尬的擦擦。
“你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其实我也能理解,而且,我说那些没别的意思。”或许是意识到话太过,元阙站在后解释:“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国外过的不容易,但田田和你,和我都不一样,她从小就是幸福家庭下成长的孩子,很多事情,她不懂,所以,我也希望,以后这样的事,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们可以商量,牵扯到田瑜的事,不要避开我,一定要让我知情。”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青绮盈肿着眼睛,拎着包头也不回的出门。
雨小了,她也就没打车,顺着条人少车少的路漫无目地的往前走,当再一次直面十八岁的元阙后,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短短三年,怎么元阙就大变样了?
名利场,就这么让一个人变了?
可她上一世也身处名利场旋涡中心,虽然会了些伪招子,但初心没变,她依旧疼惜真挚的人,知道什么样的人该收拾,什么样的人该出手帮一把。
人与人,最重要的,就是那点真诚。
可为什么,元阙就变了这么多?
青绮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她来到这,想要的是什么结果?是让元阙功成名就后心理健康,有机会名利双享,还是让他压根就不要踏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只与田瑜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果是后者,那她现在做的,全反了。
她好像错了...
从一开始的努力就错了方向。
毋庸置否,当青绮盈听到元阙表达出对田瑜的重视后,她心动了,她迷恋这样的元阙,她突然不想让元阙变成同上一世那般被名利磨的稀碎,她觉得,两个人平平淡淡也挺好。
青绮盈不想走了,路边有小摊。
她拿着画笔坐在白色瓷娃娃面前。
明明手边是五彩斑斓的色彩,她却将笔刷浸入黑墨,机械式的左右涂抹,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解压方法。
“你做慈善啊?”
耳边传来调侃,青绮盈回头,陆桐嚼着口香糖站在她身后,四目相对,歪头对她挑眉轻笑。
青绮盈苦中挤笑:“邋里邋遢。”
“你家没剃须刀。”
陆桐昨晚在她那睡了一晚,现在下颌胡渣碎子不少,倒是平添了一份这个年龄段才有的男人味。
青绮盈:“男人不少。”
“平时不男人?”陆桐走到她跟前。
青绮盈:“平时端着,小白脸的帅。”
“狗屁。”
陆桐坐下的瞬间,把青绮盈的连帽衫给她扣脑袋瓜上,玩弄似的用帽檐遮住她的眼睛。
青绮盈放整理发型:“别闹,多大人了。”
陆桐侧头,要笑不笑的看着她,脱下身上的皮夹克给她披在肩头,拿过画笔跟着胡画:“给你穿吧,绅士风范。”
“我看你是怕我病倒,没人发工资。”
青绮盈没拒绝,确实有些冷,她默默把身上的外套裹的很紧。
陆桐:“被看出来了。”
“我还不知道你。”青绮盈看着面前的黑娃娃苦笑出声,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喝成那样,还不得昏睡到下午。”
“少打趣我了。”
陆桐抬胳肘,对着青绮盈轻推了下,他讨债似的说道:“我这可是来找你说理来了,你说给我理由,最后也没见你回电话给我。”
青绮盈皱眉:“我替他道歉。”
陆桐:“请我吃饭就免事。”
“真的?”
青绮盈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早上对方还咬牙切齿。
陆桐狮子大张口:“对诶,不过,要那个一人八百的海鲜自助。”
“这么贵啊!”
青绮盈起身拎着包就要跑,被陆桐提着衣领摁住,他推着她往等车的地方走:“就这么决定了,过去的车费我掏,饭钱你掏,你都是要赚大钱的人,可不能小气这八百。”
“我赚大钱,跟省八百有什么关系?”
青绮盈指出他这句话的不对。
陆桐不听:“不管不管。”
两人在马路那边打打闹闹,等着专车来接,青绮盈一个恍惚,也不知是眼花还是看错,竟然觉得对面树下的那个身影神似元阙,只不过等她想走近些确认时,对面的路人就继续往前走了。
也是,怎么可能会是元阙...
那人,分明只是一个过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