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风荇安排住宿,将江黛青和风艾作了一间,嵇元与梅言作了一间,自己则和金涛同住。
江黛青进了屋就坐在桌旁长吁短叹。风艾倒口水与她,将手放上她肩头安慰。
“他......他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的?”江黛青低声问风艾。
“只怕,梅先生也要问王妃一般的话。”风艾落座江黛青对面,问道:“青儿,你怎么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她知道自己伤了根基,竟然毫无反应。风艾不是很能理解。
“我很在意的。”江黛青说得是实话:“我死过一次了,如何能不怕?”只是:“但有些事,不去做,我更怕我会生不如死......”
风艾轻叹:“总归,他回来,是件好事......”江黛青的病,或者能有些起色。
嵇元随着梅言进屋,看他转身面对自己,才抬手取下覆面:“意远。你......可受到了为难?”
“不至于。”梅言笑得勉强,难掩愁态:“只是我与他十数年感情,一朝舍弃,有些......”不欲再说这个,他反问嵇元:“你这又是?”
嵇元沉默一会儿,只说:“掩人耳目而已。”
梅言点点头,叫嵇元入座:“你脸色不大好,我摸摸你的脉息。”
犹豫一下,知道梅言迟早要摸江黛青的脉,瞒不过去的。嵇元坐下,向梅言伸出了手。
梅言显然很是惊讶:“君善,你是怎么受寒的?”
“落水。”
“这天气?”梅言的关切不是作伪:“不对,你体质素来很好!便是落水,也当不至于如此!还发生了什么?”
嵇元只得拉开些自己的衣襟,示与梅言:“水下所伤。”
梅言按了按嵇元伤处:“刀伤?”他说:“我看看!”他便依言解衣。
看过了嵇元伤口,梅言蹙着眉头说:“还好不深,寒气没有侵袭五脏。否则,就要减寿了。”他叹息一声,坐下道:“我调个方子,你吃上三天,再调理一年,便可恢复如初。”
嵇元出了一会儿神儿,问梅言:“意远,黛青的身子又是怎么回事?”
梅言以为嵇元是问江黛青的离魂、气郁二证,解释道:“我发现她梦游后,停了她的血府逐瘀,为她调理离魂症。因此诱发了她的气郁症......”
“我不是说这个。”嵇元问:“她说,她是......你们摄来的?”
梅言身子一僵:“她......都告诉你了?”
嵇元点头,将自己发现江黛青身体变换的事情,对梅言和盘托出。
梅言也是惊讶:“这......我还真没想到!”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也许......黛青的离魂症,根本就是摄魂造成的!”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按捺不住喜悦:“说不定可以不药而愈!”
嵇元却高兴不起来。风苏说过,不必担心江黛青的离魂症了。她因为落水伤了元气,阴寒藏于五内,拒阳于外。她现在看起来虽然面色红润有光,其实却是病入膏肓的征兆。
见嵇元垂首不语,不见欢喜,梅言疑道:“怎么?”
嵇元只说:“你去看看她吧。”梅言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盯着他变了脸色。猛然起身,他跑了出去,独留嵇元在屋里神伤。
江黛青正惆怅,忽听风艾说:“属下不打扰王妃与故人叙旧。”言罢带笑而去。
风艾才一出门,就见梅言慌张地跑到江黛青门前,扒着门框,呆呆地望着她出神。
“那时你不辞而别,这会儿又却步不前?”江黛青不无怨怼。
梅言定定神儿,犹觉心慌不已:“黛青,你还好吗?”
江黛青垂下长睫想到,必是从嵇元那里听说了什么。向梅言仰首浅笑:“好得很啊!”他却听出了些负气的意思,眉头攒得更紧了。
三两步走到桌边坐下,拉起江黛青的手取脉,梅言的泪就堕了下来:“黛青!我不在这几天,你和君善,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他痛不欲生的样子,让江黛青的气恼涣然,又心疼了起来:“没事的,我没事......”她不由轻轻抚着他后脑,安慰道。
梅言将江黛青紧紧抱住:“我不该走的!我应该留下的!”他说:“黛青,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不怕的!”江黛青带着鼻音宽梅言的心:“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但有韶华胜极时候,便是此生不负。莫待色衰人迟暮......”
江黛青的安之若素,让梅言的心里平静了些。捧起她的双手,他说:“黛青,我会尽我所能地医治你,但不许你再说这种丧气话!君善也好,我也罢!你动了我们的心,就有责任陪我们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这又是什么霸道的发言?”江黛青失笑:“你好不讲道理!”
梅言也露出一丝笑意:“你既说在我压制之下,我便当真了。”他问:“你听不听话?”
“梅仙医嘱,谁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