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绞尽脑汁地替弗伊找补：

“呵呵，利威兵长，弗伊队长肯定不是嘲笑您的意思...队长这是...这是在为您与马儿的情谊而感到高兴呢！把自己的名字赐予马匹，多么伟大的...额…胸怀啊。”

“……”

利威尔无语。

这蠢货到底在说什么啊，这听起来像是只有白痴才会做的事情吧。

弗伊弯着腰，笑得眼角挤出了泪花，对利威尔说：“看吧，我这个直属队长的威慑力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

利威尔面无表情：“我只能说，是你平时的管教不够严格。”

“啊，我早已经有这个觉悟了。”弗伊收起笑声，正色道：“要不之后让他们去跟着你训练一段时间，以你所掌握的技能，即使他们不能完全模仿，或许训练效果也是十分显著的……”

利威尔忽然觉得弗伊似乎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件事，他没拒绝也没说同意，道：“但在这之后呢？难道壁外调查的时候他们也能跟着我，在我手下做事吗？难道你有什么其他打算？”

“之后嘛……不如说埃尔文有什么打算。”弗伊若有所思：“我并不计划让他们——”

“队长……”寸头青年一脸幽怨的提醒：“你别再说了……”

弗伊侧头：“你们不愿意？”

寸头青年胆战心惊地瞄了一眼利威尔，利威尔没什么表情，汗流浃背了……

“……怎么会呢。”他勉强笑道。

在利威尔兵长面前，他们敢说不愿意吗……

“他说的没错，弗伊。”利威尔突然开口：“现在似乎不适合谈论这个。”

“啊，是啊，这个本应该休息的日子拉着你讨论这些沉重公事不太合适。”弗伊不好意思地笑笑。

“哦…我吗…我没关系。”利威尔说：“这件事不止关系到各队伍之间的人员调配，甚至会左右壁外调查的部署规划。所以，任何小的变动都可能影响作战中的发展，我们可以跟埃尔文商量，其中的流程并没有那么简单，你要准备好充足的理由才行。”

利威尔看了眼那几个眼巴巴望着弗伊，满脸写着“队长求求你快闭嘴吧”的青年士兵，“不过，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谈吧。”

弗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望向紧张的部下们：“对了，你们几个到底有什么事？”

一直站在后面，有些腼腆的青年脸有些红，“队长…希瑞娜副队长回家参加家宴了，卡尔大哥也不在，我们想邀请你一起吃顿饭。”

“是啊是啊，我们也去！”另一青年附和着，他兴奋地挥了挥手，“就吃…就吃队长上次说的那个…那个……”

“火锅！”另一人抢答，他指着不远处的莫洛：“莫洛那口锅已经打好了！”

“你们不回家去吗？”弗伊问道，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

“弗伊队长！就让我们继续追随您吧！”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从后面挤到她面前，两眼含着泪望着她，显得可怜兮兮。

弗伊愣了愣，然后微笑着伸手摸了摸那女孩的头发：“干什么啊…尼法，女孩子可不能随便哭泣哦，会被人小瞧的。你这幅样子被希瑞娜看见了可又要挨骂了。我又没说要让你们离开队伍，利威兵长才没耐心应对你们。”

尼法顺势搂住弗伊的腰，将脸埋在弗伊的胸口，含糊不清地说：“呜呜呜，队长最温柔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队长的！”

利威尔：“……”

其他部下：“……”

喂，尼法这家伙的嘴角刚刚上扬了吧？她是在装哭吧！？

“队长！”莫洛伸手抓住尼法的后领，把她从弗伊怀里拽了出来，笑道：“我们都商量好啦，明天再回去。”

寸头青年摸着光秃秃的头脑勺吐槽：“是啊是啊，回去听老妈子啰啰嗦嗦的有什么意思……”

他话音未落，就被尼法一巴掌拍在头上。

“琨兰！我要把你说的话告诉维塔亚阿姨！”

“哈？你简直太卑鄙了！尼法！你还是小孩子吗！？”

......

两人争吵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

弗伊心里感觉暖洋洋的。她知道他们是怕她一个人在兵团太孤单，所以才想陪她。她笑着说：“吃火锅的话，那可要准备好多东西呢。”

似有所觉般，她看了眼利威尔，利威尔正好也看向她，他淡声道：“你去吧，我刚好……要去整理东西。”

虽然根本没有什么可整理的。可利威尔看得出弗伊很想跟部下去吃饭，如果他也一起去的话，那些人会很不自在吧……

弗伊刚要开口。

“利威兵长也一起来吧！”莫洛先一步喊了出来。

“对啊！对啊！一起来吧！”队员们纷纷响应。

琨兰挠了挠头：“我们确实还从来没有跟利威兵长一起吃过饭呢……”

利威尔看看弗伊，弗伊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利威？”

**

夜已深沉，他们的小院里静悄悄的，没有风，也不太冷。

月光如水，洒在院中。

酒足饭饱后，有的人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有的抱在一起呼呼大睡，有的倚在桌子腿上喃喃自语。

弗伊喝了点酒也有些头晕，但至少没醉，她正用手支着下巴，眼神迷离地望着远方发呆。利威尔坐在她身边，今晚的食物他有些吃不惯，那盘干酪果仁馅的甜饺倒觉得不错。只不过，在弗伊告诉他这是温特·德雷斯哈登送来的之后，又有点倒胃口。

他怕吃多了变成白痴。

利威尔一般很难喝醉，但今天心情不错，也难得多喝了一些。偏过头，他能看到弗伊有些红的耳廓，弗伊似乎有些困了，她的头渐渐垂下去。随着动作，后颈雪白的肌肤从领口中露出来，上面还隐隐可见那晚他留下的咬痕。

他总是控制不住想在她身上留下点什么痕迹，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些什么，证明他的存在，证明这份感情并不是一场幻梦。

那晚好像有点过分了，他想。

他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个痕迹。

正当此时，午夜的钟声敲了七下，弗伊仿佛惊醒般，猛然抬头看向天空，灰蓝的天幕之上，是一轮银白的月亮。

“利威……今年是哪年了？”弗伊的声音带着几分迷茫。

利威尔仍然保持着抬手的姿势，顺着弗伊的目光看向那轮明月。于是冷色的月光便从他的发梢落到眸中，再从鼻梁滑到袖口。

“844年了。”

弗伊怔了一下，忽然打了个冷战，低声自语：“已经844年了……只剩一年了吗……”

云层飘过月亮，光线黯淡下来，她的眼前也逐渐模糊。然后她感觉到搭在膝盖上的手被从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温暖有力的手指穿过指缝，与她的紧紧纠缠。

一个带着酒气的吻，在黑暗中，悄悄地落在脸侧。

弗伊转过脸，那抹月色又映照到了她的眸中。利威尔温热的额头抵住她的，灰眸专注地望着她。哑声道：

“…新的一年到来了。”

“弗伊，这是我们的第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