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任深知自己后脑勺受伤的事情瞒不住徐夫人,但没想到注意得那么快。那天晚上,徐夫人吃饭得时候莫名注意到了他异样的行为,总是在家里带着帽子,要么就穿着卫衣把卫衣帽套在头上。
徐夫人问他,在家里这样不热吗?徐任都简言搪塞,不作过多解释。
可徐夫人向来八卦多疑,她趁着去吴承玉家里做客的时候,顺便向陆延文询问徐任的近况。
这一问不得了,虽说陆延文并未向徐夫人透露任何。但他这个兄弟非常靠谱,扭头就把此事透露给徐任,气得徐任三天没回家。
秋夜,凉风携卷着尘土在城市中央来回飘荡。徐任骑着摩托车沿着明亮的路灯。
路过老洋房便把车停到路对面的,他摘下偷窥轻扬眼眸地朝里儿看。
黑漆漆的房屋,每户间亮着微弱的灯光。如繁星落幕,温暖而甜蜜的气息扑面而来。
“……”
他掏出手机,盯着给蒋学义的备注看了又看,停驻十分钟终究没有拨打电话。
半秒后心脏像是被抽空般,徐任握紧车把加速。“轰隆隆”的声响响彻云霄,震耳欲聋。把心中难言之隐和怒火噌噌地散发在外。他疯了般穿梭在拥挤的车道间,有种把命都豁出去的欲望。
徐任没地儿住,又颇于面子不想告知陆延文。一股脑便开进了某处娱乐会所,把摩托车停在专属停车位后。
他索性就打给易闻煦,让他千里迢迢赶来接自己。
易闻煦车刚停稳,车窗缓落,粗壮的胳膊肘放置窗沿。他深深看着徐任那张倔强、桀骜不驯的脸,仿佛这个少年高傲的姿势就是压不倒的白杨树。
兴许是因为上次的不欢而散,易闻煦故意阴阳怪调几句,“哎呦儿喂,太阳打哪边儿出来啊?我还能给徐少当司机了,真是荣幸啊。”
明白易闻煦话里有话,徐任干瞪着眼着实被他这出恶心到了。心火窜得直冒烟,自我安慰别跟他一般见识。
“操,我又不是很想见到你,迫不得已谁想…”他停顿半秒,很是别扭的音量变小,“谁想跟你见面啊。要不是徐江那老狐狸,又把我卡冻结了。我还不想回去睡你的狗窝呢。”
易闻煦不高兴地撇撇嘴,心说这小子真是够硬。
“行,挺操蛋儿,有你这句话。小舅对你表示敬仰,你也真是个牛气的人物。刚这么跟我姐叫轴的,除了你徐任,没敢有第二个人。”说完,易闻煦还扬着贱兮兮的笑脸,对他竖起大拇指。
“甭说你爸,要敢说你姥爷干这出。都别想在家里好过。”
“用得着你说?”徐任漆黑的瞳孔泛着光亮,“她要是再知道点什么,把皖平砸了都不稀奇。”
易闻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诶,你说你干嘛儿不去找你那个白净的小学霸啊?正好儿也是个借口,跟他长相见,共屋檐。增进感情嘛~”
“他还要学习,哪能跟您比。”
“哦哟,你还真他妈护啊。小屁孩能懂什么呀?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哪有你们那么纯粹美好。说白了就是下半体生物。北京的酒吧、娱乐会所,你也玩遍了吧?你不都跟那群家伙玩得挺熟的么,他们那群少爷,有几个正儿八经学习的、安生恋爱的。他们当中要是有半个雏,我易闻煦今儿晚上就倒这儿不起来了。”
徐任冷言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可不想跟他们一样,弄些乱七八糟的,恶心死了。”
易闻煦像是想到什么,他立刻面色发青,鸡皮疙瘩掉一地,“搞什么,又是柏拉图式爱情?”
“你他妈,竟然没有对他有点什么想法?”易闻目瞪口呆,半个身子差点钻出车窗,“,你是不是除了嘴硬、肌肉硬,别的一无是处啊?”
“……”
徐任被他说急眼了,立刻炸毛朝着易闻煦的胳膊来了一拳。奋力打开车门,“哐——”的用力关上,惹得易闻煦直骂他是个孙贼。
徐任顺利坐上车,眼一睁又一闭。
开门,到自己家了。
徐任是被推搡着进屋的,易闻煦帮忙打开门。瞧见徐江正站在玄关处,吓得冒得一身冷汗易闻煦连忙把人塞进屋里,溜之大吉。
果然,任何事都会水落石出,在第二天一大早。徐任被爸妈亲自押进医院进行CT检查。
徐夫人拿着化验单子,面露难色。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心疼不已,她紧紧地攥着单子,“儿子,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
……
补习小组,说开始就立即行动起来。路知楠刚下课就跑到繁响旁边,扬着张灿烂的笑脸,笑盈盈的过去,笑嘻嘻地跑回来。
“啊,繁响说可以组建一个交流群嘛!到时候,咱们一起考进清北班,然后我们就可以任何时候都黏在一起…”
“嗯…但是补习总要有地方吧,我家、我家的话可能不太行。我家客厅地方太小了,再说我家比较偏而且也没有什么奶茶店或者咖啡厅,不太行。”
武悦合上书,轻轻侧过头说:“去图书馆?”
“图书馆不行。补习肯定要交流的…”路知楠做出苦恼的表情,心烦意乱,“那我们去哪啊,要不我再去问问繁…”
随着后门声响,瞬间哑口无言,她的瞳孔顿时瞪大,笑容戛然而止。
看着路知楠这幅惊讶的表情,感到疑惑。
蒋学义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
徐任身穿黑色的冲锋衣,戴着顶黑色鸭舌帽,身上散发着极强的戾气,眼神凌厉眼下还泛着青黑色的黑眼圈。放下书包,闷声不语地拉开椅子,吊儿郎当地坐下。
怎么今天感觉不太开心的样子?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真是无法感知大少爷的烦心事,蒋学义心里暗骂他是幼稚鬼。
路知楠瞪着大眼,眼神示意蒋学义小点心,搞成一副做亏心事的模样灰溜溜地转回身去,不敢再回头。
早自习结束后,少爷依旧冷冷淡淡。
终究,蒋学义按耐不住地问:“你怎么了?”
徐任挑起一端眉毛,语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怎么,现在你背着我干点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蒋学义直抓住其中的关键词“背着”,心里暗自想,自己什么时候背着他干什么了。
百思不得其解后,蒋学义便蹙着眉头看向他,眸中的波光微微颤动。
“我…我不太明白。”
“……”
此话,成功的把徐任逼上无语的绝路。他恨不得那时一头往墙上撞死,怎么蒋学义就这么的!这么的…单纯。
单蠢…
徐任心拔凉拔凉的,索性放弃沟通,不予理会。拍了拍路知楠的肩膀,让她扭过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得意狂妄,“我来的时候,听见你不是在说补习没场地么,我能帮你个小忙。”
路知楠立即兴奋地转过身,两眼冒光,“真哒?”
徐任点点头,“不过,我可不是免费的。你也总得跟我换取些对应的利益吧?”
此时,武悦闻言也赶忙转过头。
路知楠激昂的情绪不减,继续问:“行啊,你想要什么?”
“把繁响踢出去。”徐任的语气斩钉截铁,很是冷酷。蒋学义听到繁响的名字,立即微微仰起脸看着徐任,面露疑惑却在几秒后垂眸安定。
蒋学义豁然开朗,明白刚刚徐任那句话的意思。的确,自己难免总是因为以前的旧情意,还会和繁响接触。每每和繁响说上句话,递上半个眼神,蒋学义就有莫名的负罪感。
知道徐任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跟炸了毛的兔子一样就差把“恶心”二字纹到脸上。所以蒋学义总是小心翼翼的,但凡自己多有闪失就怕给这少爷惹毛。
为了补习小组的顺利建成,又考虑到要和男朋友同班。路知楠咬咬牙,硬着头皮就答应了徐任的要求。
语文课上课之前,就马不停蹄地跑到繁响的位置上告知此事。
蒋学义看路知楠回来的时候,神情尴尬不自然地冲自己笑了笑,便以知晓的差不多了。
路知楠看向徐任,“我跟他说过了。”
武悦抬眼,“那,小组不就缺少一个学霸吗?这还怎么补。”
徐任漆黑的瞳孔幽幽地望着武悦,嘴角噙笑,意味深长地说:“刚好,我有个成绩很优越的朋友。在高二三班,叫陆延文。我可以趁着有空,把他也约过来。”
武悦瞳孔微微颤动,惊讶的表情在风中闪过。瞬间变得很拘谨和安静。
路知楠笑吟吟地傻笑,“是噢。都忘了,你和会长是深交,很是要好。那就拜托你啦!”
蒋学义心里还一直藏着曹乐阳的事情,太蹊跷了。明明除了自己和徐任,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而且,最重要的是…曹乐阳为什么勃然大怒?到底郑识温说了什么话。
蒋学义重复得想,他拿出手机看自己发于曹乐阳的信息都有红色感叹号的标志。
被拉黑了啊。
点开与郑识温的聊天框,依旧停留在那天晚上。
徐任微斜着身子凑过脸,吓了蒋学义一激灵。
看见蒋学义的反应,徐任狐疑地问:“你干什么呢?”
“噢,没事。”蒋学义迅速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从抽屉里拿出厚重的数学练习册,“下节数学课,你好几天没来了,快点学吧。”
徐任姿势依旧,眉目有些许怒气,“为什么不用我给你买的那个手机?”
蒋学义解释说:“旧手机用着比较习惯。”
“那你下次用我给你买的那个。”徐任斩钉截铁地说,丝毫不给予余地。
蒋学义听着语气有点别扭,便皱着眉毛看他,满眼不解,“为什么?”
“……”久久,徐任凝视着他倔强的表情,恍然想起蒋学义并没有像以前的情人一样软骨头,来硬的只会让他愈发起疑。他便放缓音调,装出被伤透心的样子,“我说让人代买是骗你的,那部手机是最新款,我排了很久的队。你要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出过这种苦…”
“蒋学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是不重视我的劳动成果。”
听罢,蒋学义深吸一口气,只好妥协,“好吧,我今天晚上回去就把电话卡插回那个手机里。”
徐任嘴角上扬,很是满意地冲着蒋学义笑,“到家记得跟我发信息。”
“好…”蒋学义眸光淡然,缓缓道来:“下次…你不许再骗我。我不喜欢被骗,也讨厌被骗。”
徐任深邃的眼眸极具致命诱惑,他眼神藏着不可揭露的事物。此刻他更像是藏在灌木丛里等待掠食的黑豹,他指腹微微触碰桌沿,漫不经心又懒散成惯地回应:“好,我记住了。谨遵命令…”
转而,蒋学义像是想起什么,盯着徐任问:“你最近有没有郑识温的消息?我有点事情想问他。”
徐任蹙着眉毛,“我跟他不是很熟,基本上都是阿文我们仨一起,私底下根本没有任何交流。按理来说,你认识他比认识我还要早吧?你要找他直接微信、打电话不就成了?”
蒋学义深吸一口气,沉默不语。
“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我给你解决。”
“没事。”
看样子,徐任好像对这件事不知情。
深夜别墅区内灯火通明,硕大的水金吊灯倒映着徐夫人精致的面容,她身着深绿色真丝长吊带睡裙,裹着最新款的披肩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叠交,拿着红酒杯来回摇晃。
她举止投足皆是高贵优雅,徐夫人微微愣了眼周围,娇嗔道:“人都去哪了?”
保姆火急火燎地从厨房赶来,“太太,是饿了吗?”
徐夫人瞅见是保姆有些失落,撇撇嘴,“你把徐江喊过来。”
“好的。”
徐江漫步走出来,目光从那本老破的《孙子兵法》上移开,盯着电视机上播放的《疯狂动物城》陷入一片沉默。
徐夫人嫌弃地看了眼徐江手上的书,“等会儿子回来,你们父子俩好好谈昂。不要总摆出一副严父的样子,你这样孩子哪肯跟你交流。”
徐江合上书,面对老婆大人的指令他不敢不作为乐呵呵地卖笑。
虽说徐江表面上雷厉风行、严以待人,作风锐气,可无人得知他其实在徐夫人面前妥妥的老婆奴、妻管严。
等徐任到家,徐夫人立马安排保姆做些补身体的餐食。餐桌上,父子俩相见就拔刀。徐任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徐江说得话也是左耳出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