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瑞叹一口气道,“你们姐妹一番筹算谋划奋力护我,我都看在眼里了,二位放心,你们把我送到此处官府,待我回到自己的府邸,定会让人奉上厚礼。”
“我的事不是一般人能掺和的,还请二位姑娘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他依着车壁,双唇半丝血色也无,脸色比刚才还要白上一分,神色也有些萎靡,却依然强撑着看向叶十安。
叶十安心下不由失笑,送到此处官府,新安县县衙吗,那还不如直接送到她家里去呢。
她可不希望她爹和娘搅到这件事里来。
她道,“刚才那伙人穷凶极恶的样子您也看到了,就算将您送去官府,您的命也不一定能保住。”
“何不随我们姐妹去深山里躲一躲,躲藏几日至少可以让你好好养伤。”
李崇瑞那双湿漉漉的眼此刻结着冰,看着叶十安讥笑道,“哦?那我凭什么要信你们呢?”
叶十安道:“王爷,不管您信还是不信我们,经过刚才那一场厮杀我们已经把那帮杀手得罪狠了,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们姐妹二人救王爷确有自己的私心,但您放心这点私心决计不会危害到王爷的利益。”
李崇瑞冷哼一声,光是这些可不能说服他。
“殿下可知您身上的伤哪里最重?”
叶十安指了指他的胸口自顾自说了起来,“是这里的伤,伤口离心脏只差半寸致你失血过多,我们救你的当天您就因为伤口感染发了高烧,我是人不是神医术有限,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这样一说,李崇瑞冷不丁感到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像是一把斧子在凿,又像是有火在烧,又热又痛,他阴沉着脸面上未露出半分。
“昨晚您烧了一整晚,我和姐姐也守了您一整晚,本以为您撑不过去了,但您的烧却奇迹般地退了。这次您能活过来不只是因为我们救了您,更是因为您自己,您想活所以您才能挺过来。”
“我和王爷是一样的人,我也想活着,好好活着。”
面对聪明人最好不要撒谎,不妨适当地袒露你的真诚。
叶十安生了一张可怖的骷髅脸,但她的眼睛黝黑发亮,盯着人看时那双眼睛里透着勃勃的生机。
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太痛牵扯了李崇瑞大部分精力,他看着形若死人的叶十安,语气稍缓,“既然想活着,将我丢下岂不更好?”
“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说过海边的一句俚语?”
“风浪越大,鱼越贵,救护殿下虽然危险,但换来的东西足够令我心动。王爷放心,既然我们敢行动就必能护您周全,毕竟一个非常想活着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寻死的。”
“而且。”
她抬起头平视着李崇瑞,眼中放射出迥异于之前的光彩,将她那张骷髅脸都映得熠熠生辉。
“我不认为我们会输。”
李崇瑞觉得眼前的姑娘实在固执得很,他只好说出心中的顾忌。
“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三天不管我们如何逃,背后那群人就像猎狗一样总能找到我们。”
他此行不但有亲卫护送,还有父皇为他指派的禁军。
自京城出来后一路相安无事,直到踏入了邕州境内,他们就遭到了追杀,无休止的追杀。
短短三天,不间断的逃跑,不间断的被找到,不间断的受伤死亡。
他们像是羊群掉入了狼群早已设好的陷阱,羊群里的羊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羊一只只被吃掉却怎么也跳脱不掉,就像一场永远做不完的噩梦。
队伍里人心惶惶,很快就有人受不了逃跑了,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就这样被一点点瓦解。
他苦笑道,“我们也试过躲到水丰县县衙避祸,没想到那群杀手猖獗至此,竟跑到公廨里来杀我,幸得我的护卫晏齐为我殿后,我才得以逃脱,但我也因此与他失散了。”
“这样一群狂妄至极,凶狠至极也厉害至极的杀手你认为就你和你的姐姐两人能应付吗?”
“您放心,我们能解决。”
李崇瑞看向叶十安,眼神中透露着无尽嘲弄。
她要不要听听她在说什么,由皇帝亲自指派的禁军和皇家卫队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凭她们两个小姑娘就能解决?
“您的队伍之所以一直能被追踪到,很有可能是这支队伍的守护目标也就是您中了一种香。”
“此香名为千里香,一旦沾染到人的衣物上或身上,只要一小点儿其味便能经久不散,常人闻不到狗却能闻到,可以以此来追踪想要追踪的人。”
“此香功效特殊,在市面上出现的时间不到半年且出售数目极少,看来追杀王爷您的那股势力确实来头不小,竟能弄到此香。”
“不过王爷放心,我有办法破解此香。”
李崇瑞眸光顿住了,嘴中喃喃道,“千里香。”
车外,传来叶玖夏的闷笑声,“王爷,关于这点您尽管信我妹妹就可以。”
因为这千里香原就是叶十安自己鼓捣出来的。
悟净法师不但授予她尘缘珠,还将自身不俗的医术也一并传与了叶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