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像是一直软乎乎的面团忽然膨胀尖刺,变成坚硬的小海胆。硌手的同时,十分容易激起旁人的征服欲。
贺承情绪高昂,仿佛连血液中都鼓噪沸腾的亢奋,回到家又锻炼了半小时,才把那股牙痒的劲头压抑下去。
等他冲完冷水澡回客厅接水喝,贺霞容坐在沙发上,面前搁数张招生院校单:“小承,过来看去哪所学校?”
以贺承的天赋,以后大概率走军校自主招生的路子,不少知名军校都抛出橄榄枝。军校,那就意味着提前入学、假期少、要在陌生城市生活至少四年。
贺承几下擦干头发:“再等几个月,不急。”
——
商珍准备返校,提前一天将行李都收拾好,坐火车出发。她上大学的地方在望市,要先从岗县去京城换乘,花费十来个小时抵达。商母在行李箱衣服夹层间塞两瓶水和其他食物,生怕她路上没东西吃。商珍嫌沉,趁商母不在,将水放回去。
“商亭,我问你个事。”
商亭在旁边帮忙打下手,闻言乖巧坐好:“你问吧。”
商珍没停下手中动作,将每一件衣服铺平整叠好,再压实搁进行李箱中:“我最近听邻居说你经常去江宅玩?”
商亭回忆近期找江阮的频率,犹豫:“也没有吧,从以前到现在统共就去过三四次。”
商珍凉凉一笑:“我就说她们在乱嚼舌根。知道自己攀不上江家,便诋毁咱们家谄媚耍心机,要不是昨天被我逮到,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连商亭跟江宅仆从有交情、故意混到江阮身边做狗腿都说出来了。
商亭挠挠脸颊:“这样啊。”因为以前在城市生活保留下来的习惯,他跟邻居们交往不多,顶多会在遇到时点头打招呼,没想到会被编排。编就编吧,他心态好,反正跟任务没关系,影响不到他。
商珍却不这样想:“虽然是他们嘴贱在先,不过也说明跟江家走近了准会滋事,你以后注意点。”
商亭乖乖称好,心底知道不可能避嫌。他递过去一只盒子:“你好像对江家有意见。”
“谈不上有意见。只是身边人因为靠近权贵沾麻烦的案例太多,我多留个心眼。而且......江家,又不是单纯有钱,负面新闻一抓一大把。算了,不跟你说这个。”商珍随手接过盒子,当作普通行李塞进夹层。
商亭拦住她动作,笑眼明亮:“姐,你拆开看看嘛。”
商珍拆开,是一只牛油果绿的腕表,漂亮晶莹。她失语半晌,第一回收到弟弟送的礼物。
商亭跪坐在床边,仰着脑袋看她,乖巧贴心极了:“新学期快乐。等以后我赚钱了,给你买更好的。”
商珍拍拍他脑袋,半是无奈半是羞恼:“瞎花什么钱,平时用手机看时间不就行了,用不到手表。”
商亭笑嘻嘻:“这个好看,衬你。我最近刚搜索香水的售价,发现性价比特别高,是赚钱的好法子。”贺承送他的那款香水都要千余块呢。
“用不到你养家,好好学习就行。”商珍又气又暖心:“开学后我就去京城郑家实习,到时候能独立赚钱。”
郑家?耳熟,一时半会想不到在哪里听过。商亭抛到脑后,专心哄她开心:“我的心意不一样。”
收拾完东西,商母又安排他去买常用药给商珍带上,说大城市药贵、医院也不好找,不如老沈家方便。商亭拿上钱,骑车过去。
诊所正忙,看病的人都在前面排队。老沈暂时抽不出空,让他先去小书房和沈宿澜一块学习。
说是小书房,其实诊所每一个房间都被药物、病床占领,这里只不过是一件被旧药柜隔出的小屋,用来让沈宿澜学习、或者陪来跟诊的小孩子们玩。
此时外面热闹,小孩子耐不住寂寞,在庭院和屋子间来回跑动,小书房里只有校草在写卷子,干净袖口压着旧桌面,水笔计算飞快。
商亭坐到旁边,看他写卷子。沈宿澜只在他进来时瞥一眼,并不受影响。
热暮,忽远忽近的儿童笑声,外面隐隐约约的对话,和近在咫尺的落笔声,都极具催眠效果。
商亭来之前刚喝过促分化药,睡意很快泛起。一边撑着脸看卷面,一边困得点头。
一下、两下......很多下。
他手臂一歪,枕到桌子上,呼吸均匀。
旁边的落笔声停了,主人俯视身侧睡颜,神色不可捉摸。
片刻后收回目光,继续写卷子。写完一面要翻面,好巧不巧被人压在手臂下,他皱着眉头夺。卷子抽出来的同时,旁边少年惯性使然,脑袋压到他手臂上。
手背紧贴柔软面颊,突兀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