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从看到秦敬之起就有股不妙的预感。盛淞喊他“秦哥”,两人认识,难不成是秦敬之安排的局?
不太像。盛淞刚才特意介绍他,说明不知道他和秦敬之有渊源,局不是在后者授意下组的,针对他的是盛淞本人。至于原因,埋怨他不愿意帮忙结交江阮?
包厢内一人将他拉进来,并关上身后的门。屏幕上点播的音乐没人跟唱,剩下伴奏充当寂寥的背景声。
桌面地板堆满鲜花,估计是今天新采摘运过来的,散发新鲜的植株香气。桌面正中央,是一座拿玻璃壳罩住的四层大蛋糕。灯光晦暗,斑斓彩光只随着旋转灯球间或照亮部分人的脸庞,其余的便笼罩在黑暗中。好消息是除了秦敬之,并没有其他在群架中眼熟的面孔。
商亭疑心这群半大少年今晚主要目的依旧是开心过生日,至于自己,是生日宴会上的调剂品、消遣、被取乐者。
盛淞在秦敬之身侧调整依偎的姿势,两人挨得很近,一倨傲一守护,像公主和骑士。然而公主先后转头看骑士两眼,都发现骑士的视线落在商亭身上。盛淞不舒服,傲慢道:“站在门口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商亭装作刚回神,草草扫视沙发上的人脸,乖巧问:“盛同学,江阮不在吗?”
盛淞脸色沉下来,咬牙切齿:“这是我的生日会,我想邀请谁就邀请谁。”半点不愿意回想自己被江阮礼貌拒绝的屈辱姿态。江家从老到小,个个眼高于顶,骄傲极了。连商亭这种只是和江家攀上点友谊的人,都敢忘记自己身份。
商亭点头“哦”了声,跟看不到众人注视目光一样,几步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只方盒子:“生日快乐,盛同学。”
他一靠近,盛淞就嗅到股甜腻的蜜桃味,出于对同性别信息素的好胜心,第一时间没接礼物,而是捂住鼻子:“你身上什么?”
商亭左右闻闻自己,无辜问:“香水。不甜吗?我特意为你喷的。”
盛淞厌恶撇唇,果然是乡下人,往身上胡乱喷东西,对于嗅觉灵敏的AO来说无异于披一身假皮。出于礼仪,他从秦敬之身侧支起半个身子,将盒子打开。掀开最外层的拉菲草,便看见一枚水晶球,雪地布局,正中央一只小鹿。
毕竟是给人过生日,商亭今天特意去商店挑的,这是最好看的一个。店主要六十块钱,被他讲价到二十五,买完找舅舅按原价要了报销。他细心提醒道:“下面有个按钮,点一下会发光,你看,还会下雪呢,多漂亮。”
秦敬之哧一下笑出声。
盛淞脸色发黑,什么土掉渣的玩意儿,碰一下都觉得脏手,这种幼稚又廉价的垃圾东西还不如不送,便敷衍地扔到一边:“知道了。”
商亭笑眯眯说你一定要试试,随即找了个离秦敬之最远的位置安静坐下。他身上有甜甜蜜桃味,周围几个人在被靠近后一愣,彼此默契对视一眼,往旁边坐远。
这些人大多是本地权财二代,虽比不上一线城市威风,在岗县也是年纪轻轻混迹于大小玩乐场,知道有部分人会拿香水模仿目标喜欢的信息素,故意在迷乱场合向人献媚。因此心下都想,听说江阮跟他关系好,不会是以前在京城没见过、江少爷才着了这种低端的道吧?
有得必有失。攀上富贵的同时,肯定早已经碾碎尊严供人踩在脚底。对付这种人,都不用多费什么手段,几句侮辱、几眼蔑视就能压垮。盛淞特意把人叫过来,反而给他抬份了。
正轻蔑想着,在他们心底谨小慎微、弱势谄媚的商亭率先打破寂静,纯然眨眼:“不是过生日吗?你们怎么点了歌不唱啊。”
并不怯惧,反而落落大方,挺直脊背中隐隐可见青竹般的坦然气场。
二代中的一名少年一愣,下意识拿起麦克风,回答道:“这就唱。”
旁边人拿手肘怼他制止,唱什么唱,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原本的人吃痛捂肋骨,不唱了。因为拿不准盛少爷和秦哥的态度,也不敢贸然动手,强笑道:“我们累了,你先去点歌。”他们过来是过生日,充场子,看乐子,顺便帮盛淞教训人,不是做出头鸟的。
商亭也不客气,说“好哦”便去点歌台点歌。他从上辈子就五音不全,没什么喜好,乱点一通权当消磨时间。
隔两排,秦敬之将水晶球捡起来按下按钮,小鹿立即亮彩光转了起来,配合“祝你生日快乐”的乐调。
盛淞不高兴:“秦哥。”
秦敬之关掉水晶球,好笑:“挺好玩的。”
盛淞攥他袖口,压低声音抱怨:“没用的地摊货。秦哥,这人仗着跟江家关系好,敢落我面子,你帮我报复他。”
“哦?哪里看出关系好?”
“他平时会和江阮一块走路吃饭,还有人说看见他拜访江家,送一堆便宜东西。”
秦敬之神色有些微妙。上次群架中没看出来有什么猫腻,难不成当时商亭挡铁棍的举动将江小少爷打动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关系的拉近离不开自己的助力,商亭得要谢谢他。
他揉揉盛淞发顶,声音和缓宠溺:“你想我怎么报复他?揍人?”
盛淞回忆起之前餐桌上江宴行骤然变化的神色,打了个冷战,抓住他的手拦了拦:“......先别。我还不知道江阮对他是什么态度,万一惹祸上身引来他背后江家的报复就不好玩了。先弄个下马威,如果江阮没表示,再做其他的。”
秦敬之没意见。正巧商亭在唱歌,哼哼啊啊五音不全,旁边还有人在帮他纠正:“哪有人这么转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