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没立马给脑库下指令,那个不通人情冰冷的数据女声等了他好久,等来一个不知所谓的安排。
他保留了今天和陆潭初有关的所有记忆,其他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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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槐正和何双站在江月客房门口的长廊,那个奉命守在门外的侍卫正哆嗦着向他们汇报。
“……就是像这样,属、属下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贴在门上还是听见了……就是这种声音……里面、里面分明没有第二人啊……”
房外寂静无声的夜里只有风簌簌地吹过,院里那树碧桃在稀薄月光的照耀下枝干的影子显得狰狞,有几分可怖。
江月房内就在这样的情境下传出声音。
那声音如梦似幻,用词生涩,他们听不懂。
“情序托黎涉定……祉树……战彼超昨日捭纷之三识舞点漆……”
出口的声音明明是女声,不知道为何听着却不像常人能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发虚,带着模糊的磁性,每个字的语调语气却又生硬,简直不像是人。
那简直就像常会在逸事传说里描述的……似女似男的神性。
江承槐只穿着单衣就来了,冷风吹着他的发丝,钻进他的衣领、衣袖,他却一点不觉得冷似的,现在只余兴奋,眼中都闪着异样的光芒。
他重重拍着何双的背,狂笑一通。
他透过窗缝看着江月分明没有第二人的屋内。
“看啊何双,上天赐我的。大巫、降神,本王说他是贤俊吧。哈哈哈哈哈哈……本王才是天选之人,上天助我!哈哈哈哈……”
何双看他目光痴狂,顺从地垂头应是。
“殿下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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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陆潭初抓了一把田上的土,在手里摩挲,看那些土粒慢慢从指缝散下去。
那个性情古怪的峻王殿下昨天说今天让他们从农学开始下手,结果一大早就真给他们扔了一块地,此时正在不远处对江月说些什么。
陆潭初捻了捻手里剩余的土粒,“太干,土有点硬。”
“杜昧让我给你带话。”
江照桂调整了一下头顶斗笠的角度,早晨的阳光还算温和,但直面太阳也还是得眯着眼睛,“他说你下次搞暧昧之前跟他先说一声,他好提前闭了狗眼。他工作需要,隔着跃仙你们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江照桂板着脸说完这些,看向陆潭初,“所以你对我哥干什么了?”
“冤枉啊。”陆潭初笑,“我就说了几句话,逗逗他。还是你哥主动先跟我说他是同性恋的,你说他什么意思,帅气如我,他图谋不轨?”
江照桂神色意外了一下,但懒得对他的玩笑搭腔。
“别瞎闹了陆负责人,你现在是我哥的同事而已。”
她尾音拖着调子,透着几分调笑。
陆潭初依旧笑着不当回事,很短地哦了一声,然后严肃起来,“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来源不明的云客消息查到了吗?”
“没有。”
陆潭初说的是昨天收到的那两条警告。
【不许带他回去。】
【你会彻底失去他。】
说到这个,江照桂皱起眉来,“说来奇怪,根本追踪不到发送源,就好像是凭空塞进你云客的一堆数据一样。不过从内容来看肯定是现代的人,可能用了某种技术手段?下次你再收到时我试试实时追踪。”
“也只能这样了。”
陆潭初视线又投向和峻王谈话的江月,莫名觉得他们此时此刻像接小孩放学,在校门□□换信息的同学家长,不自觉笑了一声。
人无聊时总会想起很多事,江照桂放空着放空着,忽然想起来那天夜里陆潭初忽然断掉的云客消息,趁这个机会逼问了一下。
“你那晚说我哥的脑库出声了,是怎么回事?”
陆潭初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了自己听到的江月两个固定程序的事。
“我刚开始听到声音,还以为是江月突然醒来,发现了我拿云客和你联系,后来仔细听了内容才意识到是他的脑库。”
江照桂听他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低头想了半晌,恍然意识到,急忙说:
“你怎么会分……”
陆潭初撞了一下她的胳膊,江照桂堪堪止住话,转脸对着江月从容地叫了声:“哥。”
江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别人就不用喊哥了吧。”
喊得他怪不自在的。
江照桂表情不变,看着他,“我想习惯一下。”
然后顶着同一副表情又喊了一声哥。
江月也不再劝了,目光在陆潭初和江照桂两人身上扫了一下,“聊什么呢?”
陆潭初拿笑脸迎他,江月顿时感觉没好事,果然他说:“聊我是江专家发小的事呢。”
江照桂看了陆潭初一眼,眉梢一抬,声音轻轻在陆潭初身边飘过。
“哦——说了几句话,逗逗他。”
这话江月没听到,他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假装听不懂地皱眉,“什么发小?我不记得了。”
他心里还是没底的,耳后不明显地红起来,正面看来就耳尖一点粉。
江照桂又一句话在陆潭初耳边飘过。
“我哥撒谎时就这样。”
于是陆负责人装作自己慧眼如炬,笑意不减,“江专家真不会骗人。”
某个瞬间,江照桂忽然理解了杜昧,同时又想到了陆潭初这次还是没有提前跟杜昧打招呼。
她觉得自己也挺发光发热,为人民服务的,于是贱兮兮地跟杜昧发了条消息。
【昧哥】
【狗眼瞎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