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就要故意作乱地去推平他挤在一起的眉头。
“陆哥。”
陆潭初愣了一下,江照桂很少这么叫他。
“你们俩的事我原本不该多嘴,但我觉得你不能瞒着我哥。”
她回想起什么事来,眼帘落下去,淡淡道:“其实我哥刚开始忘事那会我是察觉到的,他说没事,让我保密,尤其不要告诉你,后来我再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我一直很愧疚。”
“所以坦诚相待吧陆哥,我不想我帮我哥瞒,然后你遇上一个失忆的他,我帮你瞒,我哥……”
她没说完,但陆潭初懂她意思。
怕江月只能给他收尸呗。
陆潭初摇头,一哂,正准备说不会的,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他还没看清,来人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目的明确,直奔他而来。
陆潭初下意识想躲。
他后退几步,退无可退,后背重重撞上木柜,上面的铜镜摇摇欲坠,被他紧急抢救倒扣下来。
江月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如今这位生气可不是从前那样了,杵在人前气压低得可怕,明显山雨欲来,要完的架势。
陆潭初手忙脚乱,想到自己近来疮生得严重,已然爬上了脖颈,先前不与江月同座怕得就是被瞧见,现在肯定一览无余。
于是他大脑空白,做了很错误的一个决定。
他抓起衣领揪到自己的下巴,缩着脖子努力把那些全遮住,同时心里暗骂古人怎么衣服没个领子,竖都竖不起来。
“……”
江月冷笑。
整得他好像是个强抢少男,准备霸王硬上弓的纨绔。
这纨绔他还当定了。
他很粗鲁地拉过陆潭初胳膊,把袖子一掀,“躲个屁啊。江承槐怎么给你下的毒?”
一掀开,江月视线落上去,整张脸就又黑了一个度,眉头皱得更紧。
有现代基础药物控制,陆潭初身上的疮口还不至于扩散得到处都是,整条手臂上还说的上是零散分布,可每一块都溃烂得严重,能看见鲜红可怖流脓的血肉,但不见骨。
可能画面太有冲击力,江月受了刺激,他觉得自己心脏颤了一下,目光沉下去,眉间阴云更重了。
进入正题太快,陆潭初懵了一下,半天脑子才接上线。
“啊……啊,江承槐?不是他,那个周山一把粉撒过来……不小心吸进去了。”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江月有了点印象。
那会他被人勒着脖子,脑袋发晕,但好像余光瞟见了点,周山确实有伸手撒东西的动作,只是……
“我怕他恨不得替你死啊。”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周山要这么说了。
那毒是下给他的,陆潭初分明是自己凑上去吸的!
江月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一股气涌上来。
这人真是个傻逼!
牛逼死了把自己当吸尘器使呢!!
但等等……话说回来,周……江山,那位陛下想要杀他,又为什么要假意示好?真如他说的逃跑太难,需要策应?
这事先压下去,他怕陆潭初真做得出来某些事。
江月丢开他的胳膊,就近坐在桌前,直入正题问江照桂,“怎么治?是要去找先前救济摊的温汤对吗?”
江照桂面色有点难看。
“恶化的那几天想到这点,专门去找过……汤里新加了毒,更严重了。”
她在难捱的沉默中观察了江月脸色,试探问了一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月拿鼻子出气,狠狠装了一把。
“我一直都知道。”
他看某人心虚地绕过来坐在自己旁边,不遮挡的情况下脖颈上的疮很明显,尤其刚刚心中焦急,那处发红,显得十分脆弱。
江月盯着疮口下的颈部脉搏跳动,觉得自己眉心也突突直跳。
“我就想看看你们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陆潭初弱弱:“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又是一声哼笑,“想多了,我为什么要担心前任?”
一阵寂静。
江照桂说:“忽略掉那句‘前任’……你们这样还挺像从前的。”
江月破坏气氛,“你说的从前是他变成前任前的第几分钟?”
“……”
江照桂咋舌,给陆潭初一个眼神。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她看看江月,又看看陆潭初,手掌撑在膝头搓下去,搓回腿面,反复几次才清清嗓子道:
“……我前几日的人造人壳子在那边查出了疮毒,想来这些天那王爷也在源源不断地对我们投毒,但我每日都换壳子,所以对我无效。”
“这些人诡计争斗是常态,我们这些现代人就算提高警惕也还是防不胜防……陆哥越来越严重了。”
江月道:“你那些壳子里带了毒素,就不能根据那些在现代找到对症的药吗?”
“可研究是要时间的,现在根据那些样本和古书记载,洛明已经可以确定要用到箭叶蓼,但配比如何等等都还要试,需要时间。”
江月凝眸苦思一会,道:“不对。”
陆潭初问:“什么不对?”
“我忽然想到件古怪的事。”他出神地盯着桌上某处,“我们的药是治不好疮毒的,不论是你还是季……这已然确定。可若是如此……”
“为什么我每日前去给牢中送的是一样的药……苏淮和周山的疮伤却都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他敲了下桌子。
“他们有药。”
“就不能是江承槐救的?”
“他会救苏淮吗。”
陆潭初与江照桂恍然。
江月对他们简单说了周山的身份和疮毒的来源。
“我要再去见见那位陛下。”
陆潭初拉住他,指给他看外面渐暗的天日,和府内重又多起来的侍卫。
“明日吧。”
江月回身看他,应了好。
这一慢,就生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