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向上游时,丢给了苏鸿一句不冷不热的回答:“因为你没选好路。”
话毕,一束亮光从暮色之岸照耀下来,有人游向了生生不息,有人坠向了万劫地狱。
自此,一命换一命,方为地缚灵。
……
最后是怎么上来的,王逸然已经不记得了,腰间残存着青色大蛇紧紧缠绕过腰肢的痛感。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被讨厌的仇人抱着,那人眼神波澜不惊,就好像她的生死并不是什么大事。
“大人……”
她虚弱喊了一声,想说的话有很多,譬如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这些话对她并没有任何用处,她挑挑拣拣半天,挑了一句用意最深的话,“我成功了。”
话音刚落,她彻底虚脱地垂下头,闭眼晕死了过去。
陆景冥垂眸看了她一眼,望向匆匆赶来的苏则,神色平静却不怒自威:“苏则,这就是你照看人的方式。”
苏则惶恐地看向陆景冥怀里不省人事的姑娘,顾不上道歉,连忙焦急道:“大、大人!可有见到我家鸿儿?!”
陆景冥淡道:“不曾见过。”
不曾见过,要不然就是活着上了岸,要不然就是……就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苏则立马崩溃转身,朝着带来的手下怒声命令:“还不快给我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少爷,你们就永远别想回府了!”
那些人犹豫地看向河面。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是!”
落水声再次响起,陆景冥平静地掠过苏则身边,抱着怀里的姑娘,远离了这个纷扰之地。
回到丞相府后,他让府里的丫鬟们替王逸然擦净身子换了衣服,与此同时,请来了一位熟悉的老医师,替她把脉诊看,得出来的结果却让人意想不到。
医师站在榻前良久,犹豫道:“大人可知道这位姑娘的身份?”
陆景冥坐在椅上,想都没想:“除了是人,还能是什么。”
“不不不。”医师道:“我是想问,这位姑娘修不修仙?”
陆景冥怔了怔:“有话直说。”
医师伸手须了顺白胡子,语重心长道:“大人既不知道她的身份和经历,又何必让她担上如此凶险任务呢?”
“今夜那河里死了许多人,且不说这郜都河里有什么古怪,这姑娘身上经脉尽断,心於积血,若恢复不好,那可是会危及性命的!”
话里话外都在说他待人不好。
陆景冥无言片刻,摸了一下盛有姜汤的碗身,“你觉得,这样的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身体遭受重创?”
“这……”医师想了想,恍然道:“那便只有禁术了!排除苏鸿修习禁术的结果,这姑娘修习禁术的可能性更大!”
“嗯。”
“但我想,没人会对自己狠到这种地步。”
“不一定。”陆景冥抬眸道:“如果这人本身,就是一个狠人呢?”
“恕老夫眼拙。”医师提起药箱,临走前说了一句:“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温柔可爱的姑娘,能狠到哪里去,禁术因果非寻常药理能治愈,我只能根据她目前的情况,调些能煎的药,剩下的就要靠大人您了。”
靠他吗?
陆景冥呵笑一声。
分明是靠他的灵力。
他走到榻前坐下,伸手握住了尚在昏迷中的姑娘的手,那只白皙的右手,已经不像分离前那般干净了,血液凝成一道长而深的红色疤痕,横在掌心中间。
他仅仅是轻碰了一下,便让旁边的姑娘痛得皱眉扭了扭头。
听那些照顾她的丫鬟们说,这位姑娘在回来时,手上腿上也流着血,连皮都被撕开了,伤口十分可怖。
皮肉分离之痛非常人能忍,就算是这样,她也对此只字不提,她好像很在意他的评价,就连在失去意识前,都要告诉他,她成功了。
其实就算她不说,陆景冥也会知道她已经做成功了。
因为他从来不会任用一个无能的失败者,还是在已有棋局的情况下。
灵力通过他的掌心传至她的脉搏和全身,深夜里东风四起凉人意,她的额头处却不停冒出冷汗。
体内流窜着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王逸然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坎坷多难。
在河里时难受的要窒息。
没想到上岸了还是痛得想死。
她硬生生被强烈的不适感折腾醒来,体内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野性,仿佛要在这一瞬间爆发。
她微眨着眼,在看见面前出现的人时,忍不住生气和烦躁。
陆景冥专心用灵力给她疗伤,不过抬眸的功夫,便看见她眼神凶狠地瞪着他。
有多狠呢。
大概像初生的老虎,张牙舞爪对外人示威,令人感受不到害怕的同时,还平添几分好笑。
说白了,这根本不是凶。
“你做什么?”
更像是一种卖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