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然与程流芳对视一眼,不想多理这个人,还想继续走出去时,突然被他叫住,问了一句:“去哪?”
“去玩。”
“不是说过了?别出府。”
“想出。”她回得又快又简短。
程流芳红唇微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真不愧是仇人,一见面就不和谐,回答他的话里都多了几分火药味。
这仅是王逸然单方面针对陆景冥的,她是不敢想,若是陆景冥认出了面前姑娘的真实身份,又会有什么精彩的反应。
陆景冥自然听出了她话里附带的情绪,他以为她不高兴,是因为出去这件事,令她记起了上一次出府,便是被抛弃至苏鸿身边,便放轻了语气,淡声道:“很想去?”
“嗯。”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陆景冥也没再多说什么,朝她走近了几步,王逸然本能的又想躲,却怕这一举动惹来他的怀疑,兽牙在这时隐隐作痒,她无奈强装镇定,抿唇压下心内生出的不安,握紧了程流芳的手。
程流芳惊讶之余,还未回握住她,便见眼前的大人物抬起了手,自那覆着一层薄茧的掌心间,凝聚起充沛的蓝色灵力。
就是这股力量,无形催化着身旁姑娘的血脉觉醒。
福祸相依,如果他的力量,能让一个活了十九岁,都觉醒不了血脉的人找回妖性,那不去阻止也是好的。
思及此,程流芳撒开了她的手。
王逸然愣了一瞬,还来不及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便感觉脸上覆盖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冷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由灵力幻化而成,模样凶恶慑人的孤狼面具。
本就虚假的外表被面具遮掩的彻彻底底,她怔怔地看着他,听他在掠过自己身边时,丢下一句:“去吧。”
没有想象中的拒绝。
也没有想象中的不回应。
一如既往的没有原因。
他同意的很快,快到不想让她出府都成了一种错觉。
王逸然回过头,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中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王君庆提醒过她的话。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这句,说的是陆景冥吗?
她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
如果陆景冥没杀过她,就不会有那道受禁术腐蚀的伤口,总不能是被别人捅的,还偏偏捅在了左肩膀。
当时在盘生崖上,只有她和陆景冥两个人,能目击现场的见证者全死了,不会再有人知道那晚发生过什么。
她假设过陆景冥不是她的仇人,可这种假设只能存在于虚无幻想中。
假设陆景冥是被别人嫁祸的,那对方为什么只嫁祸给他?世界上的除妖师明明有那么多。
何况她当时都不认识陆景冥,也跟陆景冥没有任何关系。
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那嫁祸者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件事。
让她杀了陆景冥吗?
可笑。
她根本打不过陆景冥。
从一开始就打不过,即使后期有机会,那必然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去达成的。
杀陆景冥尚且不算,让陆景冥杀自己更加荒谬,如果真是这种可能,那嫁祸方当夜,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反倒要自己送死死在陆景冥手里。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程流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思绪。
王逸然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你刚才为什么要松手?”
说完,听着自己变粗几分的声线,不禁一愣,疑惑地抬手摸上喉咙。
程流芳自然而然地笑着骗她:“因为我方才手心出汗了,难受得紧。”
“什么时候难受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难受。”王逸然不想理她,迈开步子边走边道:“你就是故意的。”
程流芳上前追她,却怎么也追不上正在气头上的人,走到街上时人开始多了起来,你来我往的更是追不上。
眼看着红衣姑娘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程流芳无奈痛呼一声:“哎呀,我的脚!”
话音刚落,便故作疼痛地蹲下身子摸着脚裸,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双,掩在裙下的绣花鞋。
程流芳抬头仰视她,见她用单薄的身躯替自己挡着人流,伸出右手,颇不乐意地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