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无关。”陆景冥伸手指了指置于身旁的蓝晶冰棺,“与他呢?”
风妖闻言,神情痛苦地望向冰棺,猩红的双眼仿佛要将躺在棺里的人洞穿,手上停止了挣扎,红唇紧抿着不再说话。
周围静得又只剩水滴声,一滴一滴的,无形折磨着在场之人的心灵。
好在这种压抑死寂的氛围,王逸然已经经历了许多次,早已有些习惯,跟陆景冥待在一块儿就是避免不了“静”的。
“把恩报完。”他收回手,从暗匣里拿出了一个紫色小檀盒,“想怎么死都随你。”
这话真是无情。
王逸然想着,抬起虚空的右手,轻轻摸了摸风妖的脑袋,“别伤心,你会出去的。”
早晚都会,只是时间问题。
风妖听不见她的安慰,也感受不到她的安抚,委屈地微撅起嘴,眼里流下了两行清泪,低声抽泣着,始终不敢太大声。
王逸然“唉”了一声,离开这个小姑娘的身前,走到陆景冥旁边看他在搞什么东西。
这不看还好。
一看让她愣在原地。
眼前,砖块大的紫色小檀盒里,挤满了一颗又一颗妖怪的妖丹,其中有被刨出不久尚存新鲜气息的,还有隔时太久,色彩黯淡下去的。
而那颗熟悉无比,残留妖息,裂开一道小口的妖丹被他拿在手里。
看到这儿,王逸然手指止不住地轻颤,恨意斥上头脑险些将她的理智吞噬掉,她呼吸困难地抬手捂胸,感受着自心口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微弱妖息无形连接上她的心脉,她就算是死也能认出这颗妖丹的主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从盘生崖上死里逃生的她。
什么眼见不一定为实。
她之前假设过的种种可能,都在这时变成了笑话。若说他左肩膀上的伤是别人刻意捅的,勉强还能解释过去。
那妖丹呢?
总不能也是别人送给他的吧?
谁会把自己得来的珍贵东西拱手让人?谁会这么傻?只有她是傻的。
证据确凿,伤口,符纸,本命剑,就连妖丹的存在都指向陆景冥,他不是自己仇人的话,那还有谁会是?
王逸然目光灼热,愤恨无比地瞪着他,尚在生长中的兽牙在此刻变得奇痒无比。
她现在真想一口咬死他,然后把自己的妖丹抢回来!
妖丹事关妖的生命起源。
每个妖生来都有归处。
她没有。
唯一剩下,能说明她身份的妖丹也没了,妖的血脉是她父母传予她的,她说什么也不能放弃了去。
不是妖,也不是人。
不妖不人,不伦不类,这样生活在世上太累太可怜了,她总不能去当鬼的,她还不想死,她无数次拼命都是为了能再多活一天。
为生命挣扎的努力被他俯视进眼,好似手里的东西渺小如尘埃,毫无存在感,随时都可以抛掉。
他在盒中挑挑拣拣,最终又挑出了一颗,与手中之物差不多的妖丹。两颗脆弱孤苦的东西,无依无靠地偎在掌心,被迫等待着最后来临的命运。
这一夜的魂体经历并不好,糟糕到让王逸然心情低落地靠在床头,从天黑坐到天亮。
窗外的鸟鸣刺耳空灵,身旁的呼吸声平稳而轻,所有声音一下又一下地砸进她的心里,将她的思绪砸成一团乱麻。
程流芳缓缓睡醒时,看到她眼圈红红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愣了一下,“你没睡吗?”
“睡过了。”王逸然下床穿鞋,提起放在桌上的几小袋米,推门而出,“我起得早而已。”
起得早,精神又为何这般颓废?
程流芳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正想开口问她原因时,大门忽然啪的一声!被人暴躁又用力地关上。
程流芳:“……”
原先还困得想继续睡的人,顿时被这道动静震得清醒,程流芳懵然地从床上坐起来,伸出右手揉了揉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昨夜发生了什么?
能让王逸然火大成这样?
在她眼里,王逸然脾气一直都挺好的,你不惹她她也不会惹你,除了涉及生死一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以外。
她梳洗穿戴好,在屋中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出去时,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传来一句惊喜的话:“这米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