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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魏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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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杨过!瞧我再给你一个好脸色!”郭芙未曾料到杨过居然真的掉头便走,她孤零零走在山道上,越想越委屈。自被杨过掳走便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这也罢了,杨过说好给她治病,转眼自己却干净利索地走了!

郭芙心中郁结,边走边泪眼朦胧,却又实在气不过,于是冲着空辽处大喊:“食言而肥!不堪为信!索性教我一个人病死在这好啦!”说着又害怕一语成谶,忙朝地上呸了两下。

“郭姑娘,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幽幽怨怨的一个声音,孱弱又鬼气,直惊得郭芙汗毛耸立。她立时将剑横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朝后撤步,将声音扯得生硬道:“谁!出来!少在那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受我一剑!”

阴翳的密林里有个人影由暗转明,他跨出来道:“郭姑娘别来无恙啊,小人可无福消受你这一剑了。”郭芙定睛一瞧,只觉喜从天降,她忙上前道:“魏贵!这几日可教我好找,你去哪啦?臭虫可有伤你?”

魏贵已在回城之路上守株待兔两个时辰之久,他原本耽心自己笨嘴拙舌,不出两句话便被杨过瞧出破绽,又是一脚踹来,他岂不登时毙命?熟料上苍保佑,只郭芙一人晃晃悠悠而来,见这情形,恐怕是二人又生了龃龉。他明知故问道:“小人赤条条来去,生老病死也找不得我,你找我干么?”

郭芙正要张口问询他史嵩之的诡计,脑中却冒出来杨过责问她的那两句话,心道:“杨过虽然可恶,但聪明机敏,他的顾虑应当不错,魏贵如不愿和盘托出或是欺瞒愚弄我又如何?”

魏贵早就打好了腹稿,就等郭芙上套,哪知这小妮子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竟长出两分聪明相,他惴惴的等着,好一会郭芙才开口反问道:“你来宣化店干么?”

魏贵舒口气,心下盘算:只要不动家伙事,心平气和站着圆话,左右能将恩堂交代的事办妥当。他撩袍席地而坐道:“落叶归根,我给你未婚夫婿一脚踹去半条命,吊着口气才爬回祖地,有甚么稀奇。”

虽他未明说,但郭芙一听便知所谓的“未婚夫婿”正是杨过,她本就没消的气更是鼓胀起来,叱道:“口无遮拦,你活该教他踹去半条命。”话音还未落,她又深觉自己与魏贵同病相怜,由是也不管不顾盘坐下来诉苦:“但也怪不得你,你又哪里知道杨过此人小肚鸡肠,锱铢必较。他自小也从不在口角争执中容让我几句,我还因他害了病,也不晓得还能活多久。”

魏贵一怔,面前少女容色殊丽,又因感怀生死而显得纤弱可怜,他一时看痴,将满腹诡计暂且搁置,轻道:“他害你得了什么病?可还能治?”郭芙还未及作答,便听“咔嚓”一声,魏贵惊疑抬头,但见树上坠下根成年汉子手臂一般粗壮的枝干,他大叫一声,忙护住头向边上滚去,直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住。

郭芙瞧得目瞪口呆,叹道:“你可真是倒楣。”魏贵抹把脸上的灰,暗暗嘀咕:“可不是,哪次遇上你不倒楣?”

这样折腾一番,两人都歇了话闲的心思,却又各怀鬼胎不知如何递话。僵持片刻,魏贵决心先发制人:“我知道你找我干甚,你耽心史嵩之对襄阳不利,找我问询他的谋算,我可说对?”

郭芙惊讶睁大眼,将防备猜疑悉数抛到脑后:“你既知道我的来意,还不速速坦白。”魏贵脑中回忆杨妙真交代的说辞,慢慢道:“你来宣化店路上可见着荒田?”

郭芙想起那些光秃焦黄的田埂,点点头道:“你莫东拉西扯,快些与我说正经事。”魏贵道:“我说的便是正事。绍定年间,宣化店以江淮为源,又有荆襄为障,还不是现下的光景。谁料有日他史嵩之上任了京湖制置使,力排众议联蒙灭金,眼巴巴给人送了三十万石粮食!你可知这粮食哪里来的?”

郭芙答道:“自然是种出来的。”

魏贵正情绪激昂,教她如此接话,扯出个僵硬的笑,道:“史嵩之在荆襄各地主持屯田,这三十万石粮便是如此所得。可荆襄之地人烟繁盛,哪里有如此多的田供他囤积?史嵩之于是强买农田,在枣阳、襄阳等地驻军,且耕且守。宣化店就遭逢此事,农户失了田,本来在他苛捐杂税之下尚能勉强度日,可此奸佞贼心不改!”

郭芙听来也义愤填膺,大声道:“如此奸佞就该将他的首级砍下挂在钟楼檐角上头给人赔罪!”

魏贵深以为然:“此人歹毒一日胜过一日。端平年间官家深恨蒙古毁诺,不肯归还河南一带,于是举兵北进攻入洛阳、开封,宋士不日便光复三京,朝野上下一片欢腾。哪知此时以屯田储粮稳居封疆大吏的史嵩之竟然按粮不发!两淮等地粮草又难以运抵河南。我军饥肠辘辘何以苦战?一路溃败至此而教蒙古人一网打尽!淮水流经之处皆是白骨为墟,血流成河!”他慷慨言罢竟落下泪来。

江南烟雨人家,未曾经过风浪,哪里知道边地的民生苦楚?郭芙生平首次亲历,伤怀之心顿起,不消片刻又化成浓浓的恨与憎恶,她紧紧攥住剑柄道:“史嵩之!我管他是封疆大吏还是皇室贵胄!明日我便回襄阳,叫我爹爹外公杀了他!”

魏贵抹掉泪,见收效甚好,继续道:“此番又是粮食官司。史嵩之又仿当年之事,争着抢着要给蒙古送粮食,好在冬日里助他们攻下襄阳。”郭芙双臂环抱不屑道:“哼,凭他们也配?我爹爹此时已在襄阳驻守,倒让他们瞧瞧甚么叫固若金汤!”

魏贵奉承点头道:“正是,正是,郭大侠英勇神武为天下人悉知。只是史嵩之此人阴险狠绝,倘若不及早防备,恐为时已晚啊。”郭芙给他有意提醒,焦急跺脚怨怪道:“都怪杨过那厮!偏不教我回襄阳,险些耽误大事!”

密林里突兀传来两声清脆的拍掌声,有人笑道:“真是搭了个好戏台,倒让小王瞧了出好戏。”

郭芙与魏贵齐齐回头,面前不是金轮法王与他徒弟霍都又是哪个?这两人不久前押解落网红袄军前去向忽必烈复命,途中被杨过搅和了,探听多日才寻迹追来这里。哪知还有意外之喜,郭靖黄蓉之女竟俏生生立在这儿。

霍都将铁扇摇的生风,笑吟吟道:“不知郭大姑娘在此,有失远迎了。”

他们师徒二人一前一后,金轮国师隐在霍都身后,身穿黄色僧袍与大红袈裟,手中持着一支金光灿灿的金轮,面颊深陷,双目却如似冷电,一望便知内力深湛。

郭芙此时脸色已微微发白,她握住越女剑大声道:“此地说到底还是我宋土,哪里要你多此一举?”

霍都看她娇怯可人,自以为风姿绰约足以倾倒对方,怎知闹了个没脸,他当下眯起眼阴冷盯着郭芙。金轮法王本还在端详魏贵这条漏网之鱼,听到这话倒是抬眼看她道:“郭姑娘,老衲仰慕郭大侠仁义心肠,又渴慕中原武学之渊源,不知你肯不肯与我一道到襄阳去拜谒你父亲?”

郭芙哪里不知他话中威胁之意?却又不得破解之法,只喊道:“有本事你就在此杀了我!我已命不久矣,断不会再让你捉住搅乱襄阳!”

霍都仰天长笑,抢在金轮之前攻上去道:“多说无益,活捉你轻而易举,你这小情郎也是瓮中之鳖。”

扇剑斗在一起,白日里郭芙钻研了杨过两招“玉箫剑法”的转势,紧急关头使招果然更加得心应手,郭芙心中得意,却不想霍都也正暗自高兴。他看郭芙轻盈摆动,剑气如虹,一时陶醉不已。霍都将扇子压低,郭芙的剑便呛啷划上来,他轻轻一抬扇柄,郭芙又飘然飞出去,真是万分赏心悦目。

他作势还要再过几招,猛的听见背后利刃破空之声,他惊悚回视,但见又是杨过持着把削的尖尖的竹杖朝他后心戳来,竟又是那日迅如闪电的打狗棒法!

杨过持棒一引一转,霍都辨不清虚实急急转身直面杨过,他才堪堪挡下一棍,便觉肋下剧痛难忍,原是郭芙正循着招式送出剑尖,她抓准敌人分心时机狠狠刺去,立时在他腰上刺穿个可怖的血窟窿。

霍都欲张嘴大叫,杨过却狠狠将竹棒抽在他嘴上,他用的力道极大,霍都两片薄唇立刻肿胀得分离不得。

“杨兄弟,郭姑娘手下留情。”金轮国师仍老神在在,一派世外高人模样。霍都忍着剧痛,取出一瓶丸药费力吞进肚里,他难以张口说话,只怨毒地看着金轮与杨过。

金轮法王冷冷道:“杨兄弟一直躲在暗处,老衲原以为你遵奉武林道义,怎知一出手便是如此不光明磊落。”杨过脸上一烫,不敢往郭芙边上瞧,破罐破摔嚷嚷道:“你个大和尚要绑人家女儿去威胁老子,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我中原武林讲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与你们这等人不必讲道义。”

“那便手上功夫见真章罢。”声未落,金轮已双眉倒竖,“单掌开碑”一招疾推过来。他膂力本大,杨过哪敢硬接,忙往魏贵身后躲去。

郭芙乍见杨过从天而降,心中冒头的欢喜还未退下,就被惊得大喊一声:“魏贵!”

金轮国师得了“留活口”的传信,生生将拍出去的掌力卸了一半,但内力凶猛,乍然收回难免气血沸腾,片刻后他口中流下行殷殷鲜血。魏贵早已白着脸吓傻在原地,掌风袭来又无武功护体,他生受一掌,瞬时飞出十丈远,又是肺腑碎裂般的疼痛。

郭芙一边瞧瞧左躲右藏的杨过,一边看着躺在地下奄奄一息的魏贵,当机立断掏出一颗九花玉露丸塞在魏贵口中,正要拔剑襄助杨过,裙摆教人拽了拽。她垂下头,魏贵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帛,声若游丝道:“遇着你总要倒楣的。”

郭芙不知缘由却来不及详问,只匆忙又往他口中塞了颗丸药,将绢帛往袖中一揣便拔剑朝金轮攻去。金轮刚受内伤,气息极为狂躁,杨过勉力躲闪,却见郭芙横冲直撞而来,他目眦欲裂,大喊道:“芙妹!你快走!去找杨婆婆!”

郭芙此时还有甚么不明白的?杨过原是一直未走,默不作声跟了她一路。郭芙不知道怎么眼眶有些湿润,她也大声道:“我不走!杨婆婆不是好人,若她不肯来救你,我又怎么办?”

法王两手持了金银轮,右手金轮倏地自外向内回砸,左手铜轮跟着平推出去,两轮势成环抱,将杨过围在双臂之间。杨过心中一酸,竹棒后挥,架开金轮撤身出来道:“你快走!我骗你的,你没病,离了我也能长命百岁。”说到最后,声音渐消。

郭芙却不肯,哭着着大叫道:“你又在骗我!又在骗我!”她举起越女剑找准角度,劈向法王后背,金轮冷哼一声,也不回头,翻过手指往她剑刃平面上一击。当的一响,郭芙只震得右臂发麻,急退数步,踉跄倒地。

杨过看法王将轮子逼近郭芙,他舌头都开始发麻,急跃飞身上前,指尖弹出一颗石子打开那银轮,挡在郭芙身前,恨道:“你敢动她,郭靖黄蓉追至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金轮此刻已万般不耐烦,魏贵生死不知,若是不幸身亡,他此行又是无功而返,于是他招式愈发凌厉,口中还不忘应付杨过的威胁:“我本就不欲杀她,你此时速速退开,我将她与地上的逆贼带回去交代,你也能留条性命。”

郭芙生怕杨过听了他的挑唆,忙道:“你休想!我自戕也绝不让你得逞!”

杨过与金轮拆招已是险象环生,又乍听此等诛心之言,心神巨颤间给金轮砸中后心,他猛扑向前,吐出一口血来,正喷溅到郭芙身旁空地上,零星血珠沾在郭芙荔枝白的袖笼上,烫得她发晕。杨过软软倒在她的身边,惨白着脸苦笑道:“你是存心来要我的命。”

郭芙嚎啕大哭,跌跌撞撞爬到他身边手忙脚乱用袖子给他擦血:“杨过!杨过!你别死!我再也不恼你了,你别死。”她一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竟有两眼发黑的昏聩之兆。

杨过忍着疼将体内气息运遍周身大穴,牙齿打颤道:“你不许自戕。”郭芙又哭道:“我偏不!你一咽气我就抹脖子!”

杨过急的气血上涌,再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左手却攥着郭芙衣角不肯松开。

郭芙将九花玉露丸找出来,一颗一颗塞进杨过嘴里,塞到第五颗的时候,金轮国师深深叹口气道:“郭姑娘,随我走罢。”

郭芙流下两行清泪,举剑抵住脖颈轻声道:“你若还存有半点良知,便将我的尸骨还给我爹爹妈妈罢。”她狠心咬牙,伸长脖子重重将剑落下,突得“铮、铮”的两声,自空中飞来两只铁羽箭,分厘不差地打在剑身上,郭芙右手一麻,越女剑脱手而落。

郭芙恨极,以为金轮国师执意要阻她自戕,愕然抬眸却见无数如蝗虫般的箭羽从暗处直飞向魏贵所躺之地,郭芙大骇,死死捂住嘴巴。金轮再顾不得她,左右手交互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向魏贵罩去,箭矢太密,他左支右绌时终于想起霍都,回身一瞧却哪还有人影?

马蹄“哒哒”,郭芙如蒙大赦,隐雾中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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