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应为刚刚下过一场雨,也或许是应为如今太阳还未升起太久,汪喜忽然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冷,她不由得回想起那记忆中的汪青卿形象,明明分别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再次听见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天人两隔。
可是汪无生并没有给汪喜过多的反应时间,平淡的语气继续回响在寺庙中,“你们走后不到一个月,她就被我捉到了,只可惜你狡猾得很,一时间让你溜出来这么久。”
“你猜她为什么死了呢,应该是很好猜的,若你还在我还可以换着人用,只可惜向前一段时间发病频繁,一不小心叫汪青卿的血流干了。”汪无生停顿了一下,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锤砸到了汪喜身上,“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汪喜一时有些呼吸困难了,眼睛猛地睁大,回忆起与青卿分别的场景。
汪无生在一片的山林中建了一大院子,他们二人抓准时机跑出来的时候,环顾四周都是连绵不绝的树林,若单靠脚力,却对要走上个一天一夜才能顺着河流走出去。于是她们便在森林之中互相依偎,却不想就在要看到城池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只老虎扑过来的时候,她们正在河流边取水,汪喜站在前方看向后,抬头一看看见一双虎眸,一瞬间将靠前的汪青卿推了开来,却没想到自己脚下一滑,竟然跌坐在了岸边,汪青卿急得满头是汗,眼睛不停地看着虎,两只手拽着汪喜向后逃跑。
好不容易跑出来,死一个总比死两个来的强,汪喜慌忙挣脱开汪青卿的手,喊道:“你快先走,去城门等我,等我一个月,我没去的话你就自己跑。”
汪青卿又怎么肯答应,固执的拉着,于是汪喜只好改口道:“那你先走,到城里叫人来救我好了。”
劝说了好一会,总算是在老虎扑上来之前将人给说服,等到汪青卿离开以后,汪喜才专心想办法来抵抗,可是她们两个昨日到如今,身上的疲惫姑且不说,连口饭都还没吃,此时只能一边观察,一边慢慢向后退。
但老虎似乎是饿了许久,依旧向前,汪喜只好捡起手边的木棍挥舞,试图恐吓它。不过没有什么效果,眼看虎的身躯越来越近,汪喜只好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跟它硬碰硬,在老虎扑上来的时候,用尽全身的气力,将木棒打向它的头部。
汪喜没有习武,力气实在有限,老虎只是甩了甩头,根本没有在意,更糟糕的是,这一砸还将木棒砸了出去,于是汪喜只好护住自己的脖颈,好不让这条大虫将她脖颈一口咬断。就这样跟这只老虎缠斗了半个时辰以后,汪喜已经浑身是伤,一口鲜血梗在喉咙中,身上的汗水将伤口搞得更加疼痛。
到底还是体力不支,躺在地上即将昏睡过去,她心想:“老天爷啊,救救我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见了她的心声,在她眼前彻底黑暗之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乞丐一手拿着棍棒,一手拿着快腐烂掉的水果,估摸着是在哪个坟前刚刚饱餐一顿。
在醒过来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不知道一个老乞丐是怎么将一只大虫打发的,总之汪喜神奇的活了下来,身上的伤口被不知名的草药包裹着,还没结疤,但好在不再一直流血,老乞丐坐在一旁的火堆旁,周遭黑漆漆一片,唯由远处落进来些许阳光,估摸着是山上一处山洞。
或许是被汪无生关的久了,汪喜实在不能实实在在的信任眼前的人,也不会想到此人将成为引导她怎么样活在人间的主要老师。但是此刻只能不动声色的活动着身体,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实在干涩。
她正要清清喉咙讨水喝的时候,那老乞丐站了起来,伸手递过用一片大叶子折成的水杯,其中的水十分清澈,约莫是山间清晨的露水。老乞丐伸手伸了一会,见汪喜一只愣在那里不接,便道:“爱喝不喝。”
老乞丐的嗓音很是洪亮,喊过一声以后便将那水放在了汪喜的手中,汪喜实在是喉咙冒烟,况且哪怕水中有毒对她也是无妨的,于是连忙喝了小声道了一声谢谢。
老乞丐不理她,专心致志的烤着手中抓来的鱼,哪怕没有任何调味,鱼的香味也迅速充满了整个房间,汪喜昏迷三天还未入食,此时闻见香气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
老乞丐没有那一堆毛病,反而耳聪目明,此时听见汪喜吞咽的声响,背对着她得意地笑了一声。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转身将鱼递给了汪喜,汪喜心中正好在盘算着该如何讨一口来吃,眼见烤鱼伸在自己面前,急忙接过,狼吞虎咽的入食,烤鱼没有任何调料,哪怕烤的再香,入口也是寡淡,但汪喜实在是饿昏了,一只无味的烤鱼叫她吃的犹如山珍海味,不到一会便仅剩鱼骨。
吃人家的还不小心一下子吃的精光,反应过来以后汪喜感到些许的不好意思,“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老乞丐冷哼一声,似乎不将她的承诺放在心上,不知道又从哪里取出一个已经皱巴巴的水果,边吃边道:“请我上酒楼喝个好酒好菜报答吧。”
汪喜一怔,虽说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此时此刻身上却是实在身无分文,可是此时要紧的事是去那近处的城门与汪青卿汇合,于是她尴尬的摸了摸肚子,脑海中一时间忘记了谨慎,开口道:“实在抱歉,我身上尚未有那么多铜钱,不如你跟我一道去最近的那座城中,我一定想办法请你。”
老乞丐撇过头去,用十分明显的嫌弃口气回答道:“穷不死你,看在吃的份上勉强跟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