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莱听得一愣，有什么一闪而过的思绪却很快又被她遗失了，无法捕捉。

店长还未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王守诚在一旁叮嘱孩子。“糖糖乖，我们没回来之前，你都把门锁好知道吗？不要随意跑动，如果到明天我们还没有回来的话……”他用余光迅速地瞥一眼何莱，为难地顿了顿，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们一直没有回来的话，你再出来。”

“不用这么悲观吧。”

何莱站在旁边重申：“都说了遇到危险你先走。到时候你在疗养院外边等我就行，不用一起进去。”

她又摸了一把糖糖的头：“抓紧吃饭。对了，还你的刀。”她扭头看向王守诚，那把匕首她在洗澡的时候也顺带做了清洗，现在干净又锃亮，和之前的扫帚武器显然不在一个等次。何莱依依不舍地掏出来，递了过去。

“不用，我还有一把甩棍。基地帮忙改装过，磨尖以后还在上边嵌了刀片。”王守诚转身在自己的背包里掏了半天，手握棍尾，小臂猛地发力，对着前方利落地甩出一截来，金属的咔咔声无端地带来踏实的感觉。

“好有安全感的武器。”何莱在心里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短刃：“管家，能不能给我分配一把能远距离攻击的？不要扫帚。”

“哦，拖把也在床底下。”系统懒洋洋地说：“千万别死啊，店长。”

何莱在离开酒店之前给糖糖留了两份套餐，又向系统要了两份带在身上。

至此，所有免费的盒饭与水的额度都宣告耗空。

她从实验室里带回来的那些尼龙袋很结实，足够做户外的便携背包。那些带回来的物资已经被整齐地放进了床底下。

在王守诚的开路和掩护下，他们顺利地离开了最近的街道，没有遇上任何突发事件。王守诚不愧是军团出来的人，知道如何绕开游荡的丧尸，也能根据记忆判断离开这片区域的最近路线与附近公园的停车场方位。

随着与翡翠酒店的距离不断拉远，周围的安静逐渐被叠加的嘈杂声所覆盖，他们并肩走了一段路，何莱与王守诚稍微分散开来，替彼此掩护着探查四周。

何莱盯上了前方路边的那辆白色小轿车——它露出了半边车屁股，藏在拐角处。何莱打了个手势示意队友跟上，在那面断墙前稍微停了一会儿，侧耳倾听，她能听见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响动，不够明确，像是城市里有小型动物穿梭奔跑的声音，又像是人类刻意压低的脚步，她眯起眼，凝神倾听的时间有些久了，余光瞥见几个迟缓的身影正在靠近，说是走路更像是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摇晃着，走向他们。

“！”确定来者是丧尸后，何莱的掌心猛地收紧了，拍了拍王守诚的肩膀。后者迅速地拉过她的胳膊，交换了彼此的位置。

竟然一对五。

王守诚的腿法很凌厉，鞭腿砸在丧尸的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甩棍在他的手中翻飞，每一次出击都能精准地敲碎一颗头颅，后撤的步伐也很稳，与何莱之前误打误撞的打法相比简直是世界跆拳道高手误入少年宫学前班支教。

何莱替他看着另一边，空荡的街景并没有新的敌人出现。如果系统这个时候还在，说不定会调侃一下她作为后勤补给单位出现在这里的极度不合理，或者一起好奇探讨一下这家伙在末日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和被“捡到”时的狼狈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王守诚将自己投入进战斗的时候，原来那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绝望男人和在小旅馆沙发旁边拘谨道谢的父亲都消失了，只剩下军团这三年来教导和无数次历练中打磨出来的末日军人。

可惜系统不在，何莱只能自己嘀咕几句。说不定人人都在末日中有两副模样，不能迅速适应和改变的都已经死去了。

丧尸收拾得差不多，王守诚喘着气挨个翻过来检查，用甩棍拨开糊成一团黏答答的血肉，失望地摇了摇头。

看来即使系统说明的晶核掉落概率是十分之一，这天底下也多得是就连抽卡也需要保底的人。

何莱跟着耸耸肩，右手指向那处隐隐约约的白色轿车尾，王守诚点头起身跟上。

他们靠近那辆轿车，失望地发现前轮胎已经完全凹陷，绕车一圈与后尾箱里都并未发现任何备用轮胎的痕迹。车钥匙还挂在方向盘右侧，玻璃窗完好无损，何莱趴过去，眯起眼打量车内的布置——有一条脏兮兮的厚毛毯和一些食物的残渣，或许不久前曾有幸存者在此栖身。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击碎车窗给汽车点火察看剩余油量时，王守诚冷喝道：“出来！”

“我？”何莱转过头，发现男人背对着她，正对着刚才他们藏身的断墙摆出警惕的姿势，甩棍护在身侧，蓄势待发地想要进攻。

“出来！”王守诚盯着那一处，刚才传出了细微的动静：“否则就开枪了。”

对面那家伙显然不经吓，迅速地爬了出来。

何莱一愣。

那是个年龄和个头都很小的姑娘，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关节处都是磨破的擦伤和茧，正抱着一袋已经开了口的干脆面，估计是刚才摔倒发出了声响，即使在地上也紧紧地将食物护在怀里。她的小脸被晒得发黑，双眼因为瘦弱的面颊而深深内陷下去，慌乱又绝望地望了过来。

何莱从包里掏出盒饭，在她面前打开后托举着那份便当，小心翼翼地靠近：“你叫什么名字？”

“......冬青，我叫徐冬青。”女孩开口的声音只剩下气音，王守诚跟在何莱身后也稍微靠近了些，听见以后忍不住提醒：“店长，她得喝水了。”

“哦哦。这个你拿着......”何莱把盒饭轻轻放在她面前的地上，又迅速地回包里找饮用水，等她回头时被女孩用手直接抓饭往嘴里塞的狼吞虎咽吃相给惊得一呆，迅速地帮冬青拧开了水：“喝一口先喝一口，别噎住了。”

王守诚继续握着那根改装甩棍在附近警戒，时不时瞥她们一眼。

何莱耐心等着女孩吃完了食物，又看着她将水一饮而尽，明显是很多天都没有找到食物了。徐冬青开裂的嘴唇恢复了一丝血色，这才将视线投向何莱：“你们在我家附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