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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大西洋的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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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知道自己辛苦解释了半天那些盘子是被那些用人们偷走的这件事无果后,轻叹了口气。

“……”他以沉默回应。

他沉默不是因为他妥协,是因为他选择不听不看不说,将一切隔绝在世外。他可以苟且偷生,可以卑鄙可以坏到底。但他不能被同化,他讨厌成为“喂”。

讨厌被一群虫子同化。

13.

美趴在阳台栏杆上眺望。

“华,你害不害怕?”

这是明知故问。

华颤抖着说不出话。

“去吧,滚去找辆车,刚才那个过安检了。”

“……是……”

美在月光石伫立,漆黑的风衣随风飘。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盒试剂。

“英吉利小公子,我要给你一幅,你很喜欢的画。”

鲜血被肆无忌惮地泼到雪白的墙上。美戴着黑色皮手套,将血迹抹成一片又一片。

近两个小时后,用白漆全部涂掉。

他把试剂放在苏尸体边,最显眼的地方。

Good luck to you!

英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夜。

他跟着法进入现场。

法指了指那盒蓝色试剂,把它泼到墙上。

“英,我想你知道答案。”

英盯着一墙荧光蓝的《星月夜》,口中小声嘟囔。

“鲁米诺反应……”

荧光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深沉神秘。

14.

英狂砸美的大门。

美揉着一头乱草开门。

英不等他开口一把扑上去。两人都中心不稳,倒在地毯上。

“美利坚你真是个疯子!”

美不屑一顾。

“我一直都是。”

“你把苏杀了?”

“哦,顺手的事。”

“什么顺手的事?!你现在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吗?我的小弟已经替我进去了,然后呢?”

英近乎歇斯底里。

“……你个疯子!”

美笑了出来。

“对。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没有底线没有原则肆意妄为,我自私贪婪,不会愧疚不会反思,不为他人着想。但我为了什么为了谁?!”

英愣在原地。

美一把推开骑在自己身上的英。

“呵,一切都是我的错,可谁替我担责?”

英有些发愣,站了起来。

“当然,”他放平了语气,“我不是为了你杀他的。”

墨镜下的淡蓝色的眸子充斥着不耐烦。

我不会傻到扯上你。

他没说出来,而是改了口。

“你不会再同意我,对吗?”

气氛十分焦灼。

英咽了口唾沫。

自己的大狗狗此刻倒在地上,浴袍微敞露出大片风光,神色仿佛在和主人置气一样委屈又愤怒。

但他说出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话。

“美,你什么时候这么脏了?”

15.

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脏?你说我脏?!”

他笑得花枝乱颤。

“英吉利,当年把我领回来的是你,对我不闻不问的是你,把我赶出来的还是你。你说为什么我这么脏!”

美的每一次笑扎在两个人心上。

英扭过头去,微微垂眸。

美站起来,双手抵着他的肩。

“英吉利,你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未经我同意强加在我身上时,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只是想通过把什么都塞给我来满足你自己心里那份罪恶感,不是吗?”

英深绿色的眼里充满空洞。

“不…不是的……”

我一直都很爱你。

美的手死死抓着英的肩膀,英那滴悬在心上的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阿美,我一直都在努力成为一个好哥哥…”

英叹了口气。

“…我允许你索取赔偿……无论你对我的任何行为而不满……”

英双手抚上美的腰,把脑袋轻轻放到美的肩上。

美看着英隐忍的动作改变了推开他的想法。

他张开嘴咬上英刚刚被扯得凌乱的领口下诱人的锁骨,引来英的一声闷哼。

鲜红的齿痕仿佛成为了世上唯一的色彩。他揪住英的领子毫无章法地啃,口腔中弥漫着血腥味,牙齿陷入皮肤细细碾磨。手自下而上胡乱解开西装,探进衣服下摆中控制住他的腰身。

英知道他在发泄。

他闭上眼不做反对。

直到美开始解他的皮带。英一把抓住他的手。若再强忍着让他乱来,事态即将步入失控。

美望着英雪白的肌肤上大大小小的咬痕,这仿佛是对他的赞赏,又仿佛是实现了少年时“只想要英”的梦想。

他咧嘴笑笑,质问他。

“怎么了?”他死死卡住英的腰,“哥哥这是反悔了?”

英在美的眸子里读出了他从未在美脸上见过的真真切切的欲望。

他选择进一步妥协。

还未反应过来,身体瞬间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怀抱。未出口的言语淹没进充满报复意味的吻中。微凉的舌滑入口腔,贪婪地品味着属于他的气息,用力探索着每个角落。

英闭上眼,任由美的欲望在自己身上得到满足。

一夜无眠。

16.

英半夜赶到公司,不顾警卫的阻拦冲进自己办公室。

美双手环胸,脚搭在桌子上,推了推墨镜,向他致意。

“美利坚你搞什么?!这是我的公司!”

美从桌子上抓起一张纸扔过去。纸飘飘摇摇落在英脚边。

“英吉利小公子,看清楚:现在,这是我的公司。”

华在美身后看着有些皱的文件心疼不已。好多钱呢……

英弯腰捡起,没看,一把塞进身后刚刚赶进来的伦敦手里。

“……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英望向华盛顿。

“原来,你一直是他的人。”

华低头,轻声“嗯”。

英走了出去,愤愤地走着却被身后跟着自己的伦敦无所谓的态度惹得更加悲愤。

他拉住伦。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伦敦摇了摇手上的单子,“钱的问题。”

英沉默着。

“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火并东欧集团。”

17.

“你疯了”这句话英已经对他说了无数遍了,可是没有别的什么能更恰当地形容他。

美嚼着泡泡糖。

“先生,这是我的公司,北约。我有权选择干什么。”

他吹出一个泡泡又吹破。

“而您,再不认真工作我就会裁掉你哦。”

东欧剧变,苏氏集团现在乱成一锅粥。

罪魁祸首现在却端坐在这里扬言要火并东欧?

英试图解释。

“东欧那边现在是俄在管……”

美不知从哪儿扯了一本杂志乱翻。“对啊。”

英又道。“在管理等方面,其实俄是比苏更厉害的……”

美撇撇嘴把杂志扔进垃圾桶。“哦。差不多。”

英脑海中浮现出美的那句“为了谁”。他知道美还在为自己随口的那句“干倒苏氏集团”而努力。

他终于沉默了。

在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爱是一种多么宏观而伟大的东西。

它可以跨越山海,风雨无阻。

可以默默积淀,蓄势待发。

可以冲破一切束缚,伤痕累累地出现在你面前,化作一句简单的“我喜欢你”。

可他却没有珍惜。

他一遍遍消磨他的耐心,用乱七八糟的东西搪塞,面对他疯癫的爱,他也只会一味妥协。

在美眼里,自己会不会是一个永不回应他爱意的冰山?

可美乐意用自己的方式捂化他,一遍又一遍,被毫无回应的沉默击倒再爬起,并乐此不疲。

18.

华注视着美单手托枪,走向战火的背影。

不知何时这个任性的小少爷早已长大,以一己之力平定战乱,天上地下如入无人之境。

美的背影和英十几年前火并西欧的背影重合。华叹了口气。两个人的嘴都比金刚石还硬,他早料到两人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他还是被美与早年英的相似而惊艳。都一样,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用微弱的势力妄图以少胜多,金钱填不平心里的无底洞。

东欧现在乱不乱他不清楚,但西欧现在弱不弱他比任何人有发言权。

他与伦并立在吉普车边。

伦侧头问他。

“他很像英,对吧?”

华露出与自家老板一样的笑,没回答。

“…这次会输的……”

伦心里一震,嘴巴张张合合还是没说话。

英吉利瘫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茶。

法兰西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手,颜料一一抹干净。

“南联盟会死。”

英祖母绿的眸子充满疲惫,不予回答。

“美会下死手。”

英仍不说话。

“你也知道那三条人命,俄和瓷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英慵懒回应。

“他不会死。”他顿了顿,“他只是在撞南墙。墙不会倒,他不会死。”

法被气笑。

“你和他一直犟下去没有好结果,你自己挖的坑你得自己填平。”

英扔下茶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站起来。

“西欧实力不够他乱折腾,但他在北美和东亚的据点数不胜数。”他凝视着法兰西的眸子。“他眼皮都不动一下就可以签单收了我的公司,你凭什么怀疑他会输?”

他走向枪械室。

“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金丝雀。法兰西,你连饲养指南都给错了。”

“我曾经一只手搅得欧罗巴大乱,可他甚至不用出手。”

“现在,谁还认为他是娇生惯养的金丝雀?”

法看着英故作镇定的分析,又注视着他从匣中取出弹药的动作。

“英吉利,”他笑了笑,嘲讽道,“口是心非的家伙。”

可他在英匆匆赶出的身上隔着时间真真切切窥见了十几年前英为了利益冲进火海的样子,可这次不是为了利益。

时间将曾经与现实分离,而现在有一成不变地缝合在一起。

19.

英吉利。

雨丝飘在脸上,爱意融入心里。

如果我死了,没有回应我的爱会不会成为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20.

抢救室的门隔开了曾经相爱却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的二人。

英只知道美推进去时血肉模糊。

手术室的灯久久未熄。

一盘又一盘血红的纱布推出,一袋又一袋血浆送入。

他能做的只有盯着手上的仪器发呆。

仪器上是美的实时心率。

他拉住华盛顿,硬扯一个话题。

“……他在东亚苦不苦?”

华眸子深邃,没有了半点狂放。

“……苦。”

华停顿了很久,总结如下。

“想你很苦。为了靠近你在陌生人中摸爬滚打更苦。”

英的心剧烈汹涌。可他偏要继续这个话题。

“他吃过亏吗?”

华仍言简意赅。

“吃过。身上4个弹孔是最轻的一次。”

英望着自己仅仅是骨折的胳膊。

疼。

他无法体会“最轻的一次”该有多疼。

他还是颤抖着问。

“……这些,他花了多久…多久才……”

他哽咽着,被华打断。

“你所知道的,他只用了一年。”

一年。

英想象着美伤痕累累的样子,被人嘲讽却无力回驳的样子,被人欺负想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从未出现的样子。

他只给了自己一年时间沉淀,伤一个接一个,爱却一次比一次深。

因为他痛,所以他比以往更爱他,他要更努力接近自己的目标。

一年。英想象不到这飞速的一年美挨了多少打。是不是新伤连着旧伤一块长,是不是一只手可以断十几次,是不是流的血比喝的水还多。

华也不待他问了,该说的都说。

“他用一年时间,把苏在东亚的脏手打掉,与东亚巨头瓷抗衡。在北美力排众议,把所以如今的子公司全部过了一遍。他快把全球飞了个遍,唯独不愿把事挑到欧洲。最坏的一次,他被人堵到家门口打,无法还手。他步步为营,敢和你保持的唯一联系只有把你的文件暗保起来,摸着你文件最后的签名发呆。他爬上椅子的时候你没有陪他,但世间大乱的时候是他舌战群儒护你西欧一方周全。”

华把手搭在英肩上。

“可是这对他而言不苦。”

华轻呼出一口气。

“因为他走了一遍您当年的路。”

他用实力证明,自己不是捧在手心没见过世面的金丝雀。英当年收西欧有多乱,有多难,东亚就比那难上几百倍。可他只一年,追上英的步子,并超越了他。

也不知是谁惊艳了谁。

美通过复刻英的崛起之路体会到英的苦,英又通过自己的记叙回味到美的苦。

他们互相理解,互相折磨。

21.后记

法笑着和瓷交谈。明媚的午后,花海变得灿烂。

法不经意提起美。

瓷深表遗憾,微微垂首。

“我当时正值恢复期,并未出兵。而小俄刚上位,我也没让他出手。”

法有些惊讶。

“那么美他?”

瓷深邃的眼眸望向远方,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在法眼里仿佛一副世上不可多得的油画,色彩明艳而淡雅。

“可能一个人想死,死神也拦不住吧。”

法也微笑,望向远方。

瓷抿了抿嘴,良久才道。

“就像他们的爱,连爱神也挡不住一样。”

法搅搅手上的咖啡。

“是啊……”他喃喃,“就像爱一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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