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怎么还不黑呢?”皇后娘娘呆呆的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她好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娘娘,珂美人来了。”
“快请她进来!”皇后娘娘一改平日里的沉稳,此刻像个喜怒于色的稚童。
只见珂美人身着水墨图广袖薄纱外裳,内搭素白团菊暗纹襦裙,发髻随意的挽起,上面松散的插着一只白玉扣珍珠流苏的黑木簪。
迎风款款走来,胜似谪仙下凡。
二人对坐于桌前,一冷一暖,一浓一淡,格格不入,却又相得益彰。
“珂美人,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嘛?”皇后娘娘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珂美人点点头,“自然是记得一些。”她便将小时候的故事滔滔不绝的讲给皇后娘娘听,什么小时候装病不去学女红啊,什么跑去偷看将士练武结果找不到回家的路啊,什么装扮成男人的样子跑出城玩啊……无论自己做什么,好像楼兰王从来都不会生气,只是慈祥而又无奈的笑着。
皇后娘娘一边听着,一边又接连饮了几杯,脸颊已经染上了微红,眼神也逐渐迷离了起来。
“能感觉到你儿时很幸福。”
“是啊,‘我’儿时很幸福啊!”珂美人冷冷的笑了下,没有答话。
“那你来大周和亲,是自愿的?”
珂美人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我不知道。”
“你也不必费力隐瞒,缪兰王让你来勘探情报,祸乱朝纲,是也不是?”
珂美人愣住了,她对皇后娘娘会怀疑自己不意外,真正意外的是皇后娘娘会这样开诚布公的讲出来。
皇后娘娘费力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珂美人面前,伸手捏住珂美人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那你这位祸国妖妃,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皇后娘娘微微一俯身,便将珂美人打横抱起来,大步朝床榻走去。
珂美人下意识用双臂环住皇后的脖颈,一颗心砰砰直跳,心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后娘娘这是要、要和我……”
未等珂美人回过神来,皇后便已经将她平放在塌上,俯身压了上去。
“美人不必再费尽心机的与我虚与委蛇,我们何不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也少废些心力。现在我周朝的朝政都在本后的手里,你与我欢好,我许你参政,如何?”
皇后娘娘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尽皆喷在珂美人的脖颈,那缕诱人的绯红也慢慢的爬上了白皙的脸颊,脖颈,再顺着衣领滑进那惹人瞎想之处。
谁料珂美人美艳的脸“唰”的一下变白,抬起双臂猛的用力推开皇后,从床榻上滑了下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皇后娘娘既如此坦诚,妾自然没有理由再隐瞒。不过,妾手里也有足够的资本,配与娘娘谈及合作,娘娘何故如此轻贱妾身?”珂美人气的浑身颤抖,这个人这些天来的温柔与关怀,都是假的吗?这些天的温存也终是梦幻泡影一场吗?
“哦?”皇后娘娘半敞着外裳,一侧衣襟轻轻滑落,裸露出白皙瘦削的肩膀。她挑了挑眉,说道:“美人想用什么来和本后谈合作?”
珂美人张了张嘴,刚要回答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小太监慌张的声音。
“皇后娘娘,青州急报!”
珂美人猛的起身,跳上床榻,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的裹了起来,最后还不忘伸手拢了拢垂落的芙蓉帐。
“进来吧!”皇后起身坐在床旁的书案后,微微整了下衣冠,神情严肃的说道。
小太监一路低着头将奏折呈上,退到屏风外,显然在犹豫有没有离去。
“去,传御史大夫入宫觐见!”皇后浏览了一番奏章的内容,醉意去了七八分,脸上春意全无,一双丹凤眼也狠厉起来。
“是!”小太监如蒙大释般飞快的走出门。
珂美人仍是一动不动,皇后也没有言语。
“好好的粮食,说霉就霉了,那是青州数万百姓的活命粮啊!他知不知道!”皇后娘娘将奏折重重的合上,一双丹凤眼眼角微红,显然带了几分怒气。“现在让我从哪里再调这么大一批粮食来?”
“皇后娘娘,为今之计,只有下令从荆州益州处调粮,以解燃眉之急。”
“甄大人,您也知道,刘恢那个老狐狸,怎肯轻易将大批粮食拱手让人?”
诸侯王刘恢,封地跨有荆益,其祖上在当年七国之乱为朝廷贡献良多,因而比其他各国的自主权更强些。
“罢了,此事不易张扬,以免引起动乱。劳烦大人去将西域守备军的军粮暂时划出一半”,皇后略顿了顿,余光不经意的向床榻一扫,又回神正色道:“再托信任之人互送,万万不可再出岔子!”
“臣这就去办。”御史大夫微微一揖,“那此案该如何查办?”
“不忙,本后自有人选。”
“是,臣告退。”
御史大夫出了宣室殿,隐隐觉得娘娘与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他算是看着皇后娘娘长大的,虽然他也比皇后大不了几岁,他一直将她看作自己的妹妹。
甄隐一直以兄长自居,就算当年的小清芮嫁了人,成了皇后,他在顾念君臣之礼的基础上,仍免不了一些兄长的唠叨和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