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美人牵挂的皇后娘娘此时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被缪兰王用毒牵制着,必定也是无可奈何!“
“她曾那般奋不顾身的救我,怎么可能是做戏?“
皇后娘娘怎么也责怪不起来那只小兔子,越想越是满心缱倦,觉得自己应该对珂美人多一分信任的。
毕竟,自己不也留了后手吗?
皇后那日拿给珂美人的,并不是真真正正的四州地图,而是经过精心改造和编撰过的。故而今日洛清漪来回禀时,皇后直接命她将信寄走,没有丝毫的担心与犹疑。
自己不能拿大周的江山与黎民做赌,珂美人又何尝不是?
这世间的每一个人,从呱呱坠地的时刻起,便不再是孑然一身。他们背负着与生俱来的血缘与家国,一辈子都逃不开,也躲不掉。
她和美人,生来便是隔着壁垒,或许终其一生也难以翻越。
可是怎么办呢,她就是动了情啊,在最不该的时候,对最不该的人。
…… …… ……
“娘娘,别,我,妾难受。”珂美人一双含情目已然起了雾,眼角微微发红,眼睫上闪烁着几滴晶莹,随之轻轻颤动。
“乖,别那么紧张,放松些,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皇后凌厉低沉的声音响起,落在珂美人耳中却是说不清的缱倦。
“娘娘,唔。”珂美人的话语被骤然覆过来的薄唇吞噬殆尽,甚至连呼吸的能力都被剥夺。
“嗯,今日这奶茶味道不错。”皇后舔了舔嘴唇,一双丹凤眼却始终没离开那张微张的丹唇,现下已经红的不像样子了。
“娘娘……”珂美人双颊晕染的别开头,眉目间是说不清的娇羞。
“还叫娘娘?”皇后娘娘指尖使坏般稍微发力,“你自己说,该叫本后什么?珂美人,可千万得想清楚啊!”
“唔,别,不行。”珂美人顿时奋力扬起脖颈,言语也被击碎般失了连贯。
皇后娘娘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对着自己,就势便要封住这胡言的口。
谁知,下一秒,本该满面含春的娇美面庞变成了一张苍白濒死的脸,原本红肿的丹唇此时也毫无血色,嘴角更是缓缓流出鲜血。
皇后被眼前骤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整个人呆呆的伫立在原地。
四周也不再是氤氲着暖香的芙蓉帐,取而代之的是荒无人烟的峭壁砂石。
“娘娘,万事小心啊,不必感到愧疚,妾心甘情愿的。”珂美人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本就孱弱的身躯剧烈的抖动起来。
“若,若有,来世,妾必。。。“颤抖着抬起的手骤然跌落,曾经名动天下,媚骨天成的美人也就此陨落,以最悲哀的方式。
“美人!珂美人!“
皇后娘娘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惊魂未定,一切仿佛仍在梦中。
“娘娘?”玲珑听见声响掀帘而入,悄声询问着皇后的情况。
月光入泻,给本就银装素裹的天地镀上一层寒霜,却在皇后娘娘冷俊的脸颊上洒下一弯柔情。
丹凤眼仍失着神,眼底却止不住的泛起波澜,缓缓划破了冬夜的静谧。
“娘娘!皇后娘娘!”玲珑见状吃了一惊,赶忙上前推了推娘娘的胳膊。
她自幼便服侍皇后,那时皇后还只是将军府里一个淘气的女娃。与洛都中寻常的女子不同,皇后儿时最讨厌琴棋书画,每每将教习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辩之不过。小清芮觉得,将军府的女儿自当如同父兄一般,该是驰骋疆场,保家卫国的,每日学这些矫揉造作的东西有何用处?难道将来两军对垒,她上前弹奏一曲或是作画一幅便能停熄止戈,化干戈为玉帛?真是笑话!每每溜出府邸,在演练场偷偷跟着将士习武,后来被父亲管得严了,便自己在书房里研习兵书。
那时候的小清芮尚不满十岁,时常受伤或挨罚,甚至曾经生生摔断了腿,却从不曾落过一滴泪。
小清芮说,她天生便不会哭,似眼泪那般懦弱又无用的东西,自是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而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手握一国权柄的皇后娘娘,却在一个混沌的梦里,泪如雨下。
也难怪玲珑会慌了神,便是换做了旁人,看到主子突然落泪也是要心慌担忧的。
“您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玲珑神情关切的问。
“是梦啊!”皇后娘娘喃喃自语道。
“来人,替本后更衣,本后要去一趟昭阳殿!”
“是。”玲珑满心狐疑的应着,且不说皇后好像根本没看见她似的叫人,这大半夜去昭阳殿的举动也够反常的。
本后从不信梦境预示,但若涉及你,不亲眼所见却终是再难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