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有此事?不知太尉大人可有查出此信出自谁手?可有证据?”
“有。请皇后娘娘过目。”
洛清漪从太尉手中取过书信,单膝跪地呈给皇后。
竟然是珂美人传去缪兰的那张假地图!
没等皇后开口,太尉大人复又补充说道:“有一人证已缚于殿外,请娘娘允准通传。”
半晌,太尉没得到皇后的任何回应,忍不住偷偷向上位瞄了眼,只看到皇后正专注的盯着那份地图,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
不过,太尉大人仍是隐隐觉得,他们这位皇后娘娘,怎么感觉有些高兴呢?
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或是受了刺激?
自然不会,太尉从不信鬼神,同时也相信皇后绝不是这般脆弱之人。
错觉,一定是错觉。
此时,洛清漪响亮的声音响彻大殿,“将人带上来!”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下人被侍卫架进门,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这人几日前被发现鬼鬼祟祟的在院墙边徘徊,臣便将他带走审问,谁知竟也是个软骨头,没多久就全招了。”
太尉狠狠地踢了地上的人一脚,怒斥道:“将今日说给我的话再给皇后娘娘说一遍,若说错一个字……”
“不敢,不敢!小的招,小的全招!”
地上的青年不住的磕头,额头上逐渐洇出了血迹。
“小的只是昭阳殿中最末等的侍从,此前连主子的面都没机会见到,谁知有一日珂美人突然交给小的一封信,吩咐小的只需暗中将信鸽放飞即可,切不可叫人发觉。”
“小的哪里做过这些事啊!”地上的青年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声音颤抖而哽咽,“不过主子的命令小的不敢不从啊,皇后娘娘明鉴!这不关小的的事!小的也不知道这封信里面写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是发往哪里的!要是知道是北境的地图,就是给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叛国啊,皇后娘娘!小的还有老母要养,求您开恩!”
皇后一双凤眸中满是平静与威严,脸上更是看不出喜怒,竟真的耐心得听地上的青年将话讲完。
“说完了?”
“是、是。”青年始终匍匐于地,但仍是感觉有股炙热如火的目光洒在身上,烫得他忍不住全身战栗。
“拉出去,斩了。”
“是!”殿外的侍卫立刻答应着,就要进来拿人。
青年愣在原地,竟是连求救都忘了说。
“且慢。皇后娘娘,此人虽罪不容诛,但是作为此案的证人,只有他才能牵出背后的主使,,还望娘娘三思。”
太尉出言阻止,而旁边的两位大人似是看戏般始终未发一言。
皇后朝他们看去,只见丞相眼角发红,双唇紧闭,似是动了怒却隐忍不发;御史大人则暗自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态度和立场。
“呵。“皇后轻笑一声,不置可否,转头对丞相说道:”本后刚听下人来报,说是丞相带头夜闯我宣室殿,怎地如今本后来了,丞相却一言不发,是何道理?“
“娘娘既然问了,臣今日就是落得个忤逆犯上的罪名,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娘被奸人蒙蔽!”
“本后被奸人蒙蔽?“
“是,娘娘,那珂美人决不能留!“
这位缪兰的公主从最开始的和亲就不知带着什么阴谋,此后她接近皇后,博取欢心更是带着数不清的算计和阴谋,这种人怎么能留在身边?此后必会在不知名的地方,用最锋利冷酷的刀剑,狠狠地插在你身后最柔软的部位。
最致命,也最疼。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丞相最不明白的事,皇后娘娘最初也是带着提防和算计接纳珂美人的?怎地如今竟这般相信爱护那人?难不成那缪兰的美人会什么妖法不成?
“御史大夫也是这般认为?“
“回皇后娘娘,臣、臣惶恐。“
甄隐一开口,连自己都震惊了一瞬,他的嗓音竟这般沙哑颤抖。
因为不忍,因为纠结。
他与皇后幼时便已相识,他自认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后娘娘。他也清楚,皇后从小到大,凡是她喜欢的东西,没有一样能如愿。
被迫学着琴棋书画,被迫嫁给顽劣太子。
她本该习得一身武艺,驰骋疆场,似一只海东青击碎西北的孤烟落日,如一条虎头鲨击溃大漠的万里黄沙。
却一朝被折断了双翅,拔尽了爪牙。
甄隐比谁都心疼,比谁都希望小清芮能找到一位知心的人。
但珂美人不行。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皇后娘娘,就算明知会让皇后伤心,他也非做不可。
昨夜星辰美若梦,满眼青山终渐远。
画楼烟雨无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