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见茯苓只呆呆的站着，神思缱倦，只得用手肘撞了下她的手臂。

“啊？”

“主子起身了，让咱们退下呢！”

“哦，好的。”

茯苓福了福身，随红豆退出了殿门。

殿门缓缓关闭，发出“吱呀”的声响，寂静便接踵而至。

有一美人兮，独坐镜旁。

无心梳妆兮，黯然神伤。

“她要走了。”珂美人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素簪，一边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

她、要、走、了。

虽然皇后娘娘曾答应带她一起走，但是珂美人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大周历代重礼，对封禅大事更是十分看重，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异族人堂而皇之的掺和其中。从前在缪兰，一些重要的祭祀仪式上，她也不被允许参加的。

这些道理，没有人比她珂美人更懂得了。

因此她十分清楚，皇后娘娘是不会带她去的，她也不应该让皇后娘娘为难。

但是，她舍不得啊。

那日她因为思及皇后可能会有危险，便脑子一热扬言定要同行，甚至透露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但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确实是失言了。

不如自己乔装改扮混入侍女的队伍？

不行不行，她这张脸好多宫人都认得，很容易就暴露了。

不如自己悄悄地暗中跟随？

皇后出行必定有很多高手随行护驾，估计自己还没出洛都就会被发现。

不如自己找一个大箱子躲进去？

可是此去泰山路途遥远，她不可能一直躲着不出来啊。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珂美人又陷入一阵深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一袭红衣悄然靠近。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皇后见自家小白兔呆呆的出神，觉得可爱的紧，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美人的脸颊，皮肤细腻如玉，软软的，手感出奇的好。她不由得有些上瘾，还想继续捏时，谁料美人一转头，手中的冰凉细腻便登时逃开了。

“娘娘何时来的？怎么也不着人通报？”

“怎么如今同我还是这般生分，哎，看来本后还是没讨得美人芳心啊，失败啊失败！”

“没、没生分，只是礼不可废。”珂美人声音越来越小，好像真的心虚了似的。

“好好的，学洛清漪那个小古板做什么？年纪轻轻，便像个老学究似的，我都替她累得慌。”

皇后突然靠近，将头枕在珂美人肩膀上，嘴唇贴着冰凉轻薄的耳垂，悄声说道：“之前不是还叫姐姐来着？怎么不叫了？”

“娘娘！”珂美人被热气吹的红了耳朵，“那时候在外面，需要隐藏身份才那般称呼的。”

“以后也那样叫吧，我喜欢。”

“叫不叫？”

“你再不叫我可就要……”

“姐、姐姐。”

“嗯？只是姐姐？没有名字本后怎么知道美人在叫哪个姐姐？毕竟，我们珂美人可是有好几位好姐姐呢？”

皇后仍是对着美人的耳朵轻声言语，故意使坏似的，声音低沉含气，听起来暧昧而缱倦。

珂美人一双耳朵早已经滴血般鲜红，连脸颊也爬上了绯色，在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似是灿烂日光下的芍药花，浓烈而闪耀。

“嗯？说呀？”

珂美人浑身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感觉半边身子都僵住了，骨头里都透着苏麻。

“阿、阿芮姐姐。”

“真乖。”皇后奖励似的亲了一口绯红的脸颊，却反倒激起了更汹涌的浪潮。

“我这几天准备封禅出行的事宜，没顾得上来陪你，听说你这几天有点不开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重要的事，能否同我说说？也好有个商量的人。”

“没有、没有的事。”

“美人，前几天我们怎么说的，有什么事我们要摊开来讲清楚，你也不想同我有误会不是？”

“你、你要走了，是正事，封禅，我一个外族，不、不合适。”

珂美人犹豫再三，终于磕磕巴巴的说出了口。

“因为这件事？”皇后刚想宽慰她说之前已经说好了一起，自然是不会食言的，谁料话到嘴边，一个危险的想法占据了脑海。

“是啊，明天我就要走了，美人，此去山高路远，本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