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谣看着克安，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都很沉稳且有力，几乎没有人会不信服这样一段发言，天谣注视着克安，下一秒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克安，这些怎么样都好，你只需要记住这里始终是你的家，即使有人会不满，但也一定会有人随时欢迎你回来。”

克安愣了一下，双眼微眯露出了追忆的惘然：“天昀......也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天谣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浓厚了一分，很难说清楚那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情绪的原因，她轻轻咬唇，手指下意识又想去把散乱的几缕发丝梳至耳后，但她又中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手像是不知道放在哪里比较好一样很刻意地搓了搓随后背在了身后，嘴角翘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是吗？”

她要怎么和对方说出口，当初那束花其实是她托哥哥送出去的呢？

她要怎么说出口，那次万木之灵下的诀别争吵其实她躲在不远处听完了一切呢？

她要怎么说出口，其实在那个万星齐霭的夜晚，她看着他那满怀少年志气的模样脸红着许下了一个多么自私的愿望。

她要怎么说出口，其实在哥哥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她还因为那次诀别的事情和哥哥闹了别扭？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总是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一天，那时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甚至连站位都和现在有几分相似，而对方的问题，她现在同样也记得，每一个字都记得。

“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天昀才会死的吗？”

真傻，他甚至当时都不在村里，怎么会是他的错呢，真要说的话倒不如说她的错更多一点......

但她心中的怨念却在作祟，她做了最错误的决定，而这所带来的徒剩折磨和苦涩。

明明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苛责他的人。

但好在，有人能把他拉回去，至于她自己——

“好了，我要一个人陪我哥呆一会了。”

天谣掩唇轻轻打了个酒嗝，或许是因为之前摆着族长的架子所以气势掩盖了气质，其实她眉目是生得极好的，一颦一笑都引人注目，此时掩唇轻笑的模样更是让克安晃了晃神，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尾巴转身离开了，而天谣看着克安离去的背影，感受自己的心跳声趋于平缓才仰头轻笑一声。

“哥，我果然还是喜欢他的，但是，我是追不上他的。”

“我想念我和你吐槽这个呆子的日夜了，哥。”

“我是否能在下一次万星齐霭的时候，目睹你所化身的那颗星辰？”

陆呈回到村里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人群外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他一个人靠着栅栏边站着，只是默默注视着人群的方向，时不时有一两个醉醺醺的村民经过他身边往自家方向走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直到陆呈靠在了他的旁边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了过去。

“在看什么？”

“在看他们的热闹。”木灵头也不回地道，“这场狂欢似乎也接近尾声了。”

“欸，木灵，你说我走了之后你会不会很孤单啊。”

短暂的沉默。

“我的天呐，居然有人会担心一个使者是否孤独的问题。”木灵颇为做作地露出一个浮夸的表情，见陆呈对此没什么反应后一瞬间便把这种表情收了回去冷哼了一声，“别自以为是了，陆呈。”

陆呈刚准备接话说些什么，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撞了撞木灵的肩膀：“话说你注意到那个孩子了吗？”

“什么？”木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有一个小女孩正扒拉在不远处一间民房的转角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观望着陆呈他们所在的方向，“是在看你这个外来者吧。”

陆呈半蹲下身，满脸笑意地朝着那个小女孩点了点头，小女孩被吓得一下子缩了回去，但隔了没一会便又试探性的慢慢探出身来，然后迈着小碎步来到了陆呈的面前伸出了手，陆呈愣了一下后也伸出手去，便看到一颗不规则还带着黏性的暗黄色物块滚落到了自己的手掌中。

“哥哥，吃糖。”

嘶——

陆呈强忍着眉头不要皱起，用两根手指捏住那颗很难称之为糖的东西，在脑中飞速运转该如何处理这东西的时候面前的小女孩则直直地盯着什么。

陆呈突然有一种刚遇见卞瑞宇时感觉，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去，而木灵显然也有几分错愕，伸出爪子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而小女孩显然是被他这个动作吓到了，一下子躲在了陆呈后面。

“哎哟，别怕别怕。”

陆呈立刻去哄小女孩，正准备让木灵笑一下逗对方开心却见木灵的表情很难看，那其中带着很复杂的悲伤和无奈，像是怜悯，又似祈求。

“你......可以看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