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倒不算难猜。

毕竟池镜白如果想隐瞒自己改造人的身份，就不会光明正大的研究基因病，只能秘密创建实验室，即使有和他志同道合的人愿意帮他，人手也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谨慎起见，池镜白恐怕只招了改造人，改造人本就不多，愿意做这份工作的更少，研究基因病的进展恐怕也不太乐观。

“对我来说，同伴当然是越多越好，”池镜白跳下车，笑着说道“先别急着拒绝，你就当是参观一下我的实验室，去玩儿上一圈，总不会吃亏。”

年岁不置可否，她当然不会吃亏，毕竟池镜白又不傻，上一个打算强买强卖白嫖她劳动力的人坟头草已经一人高了。

池镜白的实验室外表被包装成了医药公司，这么说也不太对，池镜白是真的开了一家医药公司，里面的一切都和正常医药公司别无二致，只有董事长办公室直通的地下实验室，才显出几分古怪来。

“怎么样，不错吧？”池镜白带着几分炫耀的跟年岁介绍着实验室的侦查防御体系“这可是军方最新款防御检查系统，我花了大价钱才弄来这一套。”

“……下次你找我，”年岁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池镜白“我保证收费比外面便宜。”

“……这个不行？”池镜白一下子就明白了年岁的意思。

“这个防御系统，如果我想入侵的话，两个小时就够了，”年岁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下次你找我，我至少能做的比这个强。”

虽说池镜白说这套防御系统是最新款，但在年岁看来，这套系统少说也是十年前的旧款，倒不是池镜白被人坑了，而是防御系统从做出来到反复测试投入使用都需要时间，这一来一回，新款也不那么新了。

“我明白了，”池镜白揉了揉眉心，比了个ok的手势“这件事一会儿我们单独说。”

改造人也做不到全知全能，池镜白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编程这个领域，自然也分辨不出好坏。

“池先生。”

“池先生！”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年岁抬眸，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正笑着和池镜白打招呼，少女打量她的眼神还隐隐带着好奇。

年岁将目光转向池镜白，今天是工作日，按理来说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应该在初等学院才对，这个小姑娘看着才十五六岁，这么大点儿的人，池镜白就让她出来工作了？

“喂喂，别冤枉我！”池镜白大声为自己辩驳“他们两个都是自己想留下，我才让他们留下的，小铃铛也是她不愿意上学，我可不是什么随意囚禁别人的禽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池先生，这个姐姐也是我们的同伴吗？”被叫做小铃铛的少女凑到年岁面前，抬手抱了一下她“姐姐你好呀，叫我小铃铛就可以了，姐姐我好喜欢你，你身上香香的，是和池先生不一样的味道。”

这孩子……

年岁又看了一眼池镜白，池镜白冲她摇摇头，做了个一会儿说的口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好了，小铃铛，”池镜白实验室里的另一个人，一个留着利落寸头的青年男人将小铃铛和年岁分开“没看到这位小姐和池先生有话要说吗？你要是再缠人，池先生可要罚你不准吃零食了。”

“哎？不要啊！”小铃铛用双手捂住脸“好了好了，我不看漂亮姐姐了，池先生可不要罚我啊！”

池镜白的办公室内，年岁一边翻着他们近年来的实验结果，一边问道“那个叫小铃铛的女孩，是怎么回事？”

这个姑娘外表分明有十五六岁了，行为举止却像是几岁的小孩子一样，这放在改造人身上并不合常理，即使是在实验室被关了几十年的改造人，进入社会以后也能快速适应，这就是基因带来的优势。

“心理问题，”池镜白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他舌尖蔓延“改造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问题，但小铃铛以前待的那个实验室根本不把她当人看，别人弄出改造人可能是为了牟利，那个实验室纯粹就是想报复社会，三年之前我把小铃铛救出来以后她就格外依赖我，现在……只能说她比过去好上不少。”

“我看了一下实验记录，以你们现在的进度，再研究个一百年都研究不出来，”年岁放下文件，看向池镜白“你们实验室虽说有三个人，但真正能干活的只有一个人而已，这效率……怪不得你要招人。”

池镜白经营着相当多的产业，显然不可能一天到晚泡在实验室，小铃铛的心理问题严重，大多数时间也是以休息、运动、调养为主，能做的事有限，唯有那名叫做晏之的青年在一心搞研究，可惜单凭他一个人，研究进展十分缓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池镜白摸着鼻子承认了“研究基因病确实很重要，但我必须为我的同伴提供良好的研究环境，小铃铛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让这样一个孩子没日没夜的干活，我实在不忍心。”

“你倒还挺有良心的。”年岁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是褒是贬。

“我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实不相瞒，我的基因病很重，留给我的时间能有十年就不错了，”池镜白笑的释然“不管研究快慢，恐怕我也无福消受，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未来去迫害我的同伴，我实在做不到。”

“……”

“你这里的防御系统太旧了，”年岁没有说答应或不答应，转而说起了别的“还有，我早就想说，其实可以用高级人工智能代替实验助理的位置，做些不太重要的实验绰绰有余，市面上能买到的都不算好，我可以送你几个，当然，场地和材料都要你出。”

“你这是……？”池镜白不明所以，年岁这态度既不像要加入，也不像排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之前主要学的是信息工程，再从头学生物医学太麻烦了，”年岁耸耸肩“倒不如在我的领域帮你们一把，至少我能解决你们人员短缺严重的问题。”

或许是池镜白对待同伴的态度触动了她，年岁虽然对研究基因病兴趣不大，却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多谢，”池镜白咧开嘴笑了一下，将一串账户密码发给年岁“这是我们的共享账户，有需要的话就从里面取钱吧。”

“共享账户？”年岁不担心池镜白会赖账，她只是奇怪共享账户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里面是我的全部身家，除了我，密码还有你、小铃铛、晏之三个人知道。”池镜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炸裂的话“放心，这份财产外界不知道，如果以后我死了，你们也能继续用。”

“你胆子还真大，对我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人也敢说密码。”年岁略有诧异，没想到池镜白这么大方，她说需要钱，对方干脆就把银行卡密码给她了。

“改造人都不怎么在乎钱，”池镜白随意一笑“我们有能力赚钱，命短又没有可继承财产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讲，改造人就是一个单独的种族，我死了，把我的钱交给我的族人继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这边的实验器材挺全的，安全系数也高，明天我就过来，如果有什么缺的东西，我给你列出来。”年岁跳过了寿命这个话题，她也知道，对于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活十年的人来说，钱就真没什么意义了。

“对了，我经常出入这里，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年岁看了一眼周围“你这公司还挺好的，招人要求高吗？有没有什么比较自由又不会引人怀疑的职业？说我是你的秘书怎么样？”

“……你还挺懂啊，”池镜白忍不住吐槽“反正只是找个借口，说是亲戚家的小孩比秘书合适多了吧？”

“那两个你也说是亲戚家的小孩？”年岁反问“你有那么多亲戚吗？”

“晏之是我公司的正式员工，他的确是我的秘书。”池镜白揉了揉眉心“至于小铃铛，对外说是资助的孤儿，小铃铛不太喜欢出现在人前，问题不大。”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异父异母的远房表妹，”年岁开始编故事“因为……呃……因为你这个表哥比较有钱，所以我来投奔你混日子，你看在是亲戚的份上给了我一个闲职，所以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躲你办公室玩儿光脑，这样可以了吧？”

“随便你，”池镜白有点儿心累“总之过来就行，你还有什么要求？”

“如果你这里有能住宿的地方，我可以搬过来，省的每天跑来跑去，太远了。”年岁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一个月以后的招考季我要去考高等学院，可能比较忙，没时间过来，暂时就这些。”

“行，你说一下地址，我找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池镜白耐着性子安排“至于住宿的地方，地下实验室有不少现成的客房，你可以自己挑一个，晏之和小铃铛也住在那里，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