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客客气气,但知晓其暗含意思的皇上、寒云峥、祝展轻、宗瑞宗哲黎言等人,都明白其中的涵义,这是妥妥的威胁。
皇上不能不忌讳,那日她能拿发簪刺入他的冕旒,今日她就能与他同归于尽。
只得努力挤出笑容,点头道:“沁儿来自南黎,自然风俗与我们辽宗皇朝不同,母后多体谅沁儿。至于新婚礼物,之前承诺给你的,朕绝对不会食言。”
“本公主也不和皇上打哑谜了,众人肯定好奇这礼物是什么?本公主是坦荡之人,礼物便是这辽宗皇朝的灼心剑。皇上您说是吗?”黎沁笑里藏刀的本事戳的皇帝咬紧了后牙槽。
众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灼心剑这礼物黎沁也敢说,是万万不敢相信皇上会承诺送给她这把宝剑。
北辽最重要的宝物之一,便是这灼心剑。
此剑设计独特,铸铁材料中加入了特殊物质,灼心灼心,若被不幸刺中心脏,不会立即直接毙命,而是会遭受漫长的灼心而剜心裂胆直至身亡命殒。
这心剑原本是一对,前朝散落天下,后被东溟凌派收藏一把,由凌派大小姐凌羽黛保管。
皇帝登基后,不仅窥觊上凌羽黛的佳丽绝色,又欣赏她的卓逸剑术,知晓她收着一把斩心剑,便千方百计寻到了另一把灼心剑,想以此与她双璧胜侣。
没想到凌羽黛就是用这把斩心剑自刎断命。她死后这把斩心剑便传给了她的儿子寒云峥。
而皇帝手中的灼心剑便被供藏在富盈殿十四年了。
所以现在,黎沁就是要这把灼心剑。
但若是把这灼心剑赏给了黎沁,场面便十分尴尬了起来,本是一对的心剑,一个归属于明王妃,一个归属于武安侯世子。
所以众人才不会相信皇上会这样做,这样赏。既然常人能够想到,那皇上也自然能想到。
只是黎沁打好了算盘。新婚礼物一开始没有公开必是有所猫腻,让人怀疑,但若是真赏了这灼心剑,便可把这没有公开礼物的局面圆过去,毕竟赏一个成对的剑多少不太合理。
而且这剑还是和寒云峥的斩心剑是一对。
皇上扶着龙椅扶手的手慢慢握紧,他真是小瞧他这位外甥女了,与她姑姑一点都不像。
不过再厉害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成了他宗氏的媳妇,一辈子耗在他宗氏的天下。
想到此,他面上挤出一丝和蔼:“沁儿在南黎是最尊贵的公主,瑞儿又是我北辽的长子,二人成婚,自然配得上最宝贵的东西。”他嘴角微微向上撩起,却无一丝笑容的皱纹,“而且沁儿武功又是女子中的佼佼者,配这把灼心剑尤为允惬。”
他摆手,令内监取下灼心剑递给了黎沁。她接过剑,拉出鞘来,剑尖锋利锐精、剑身通体闪烁着凌凛的寒光,剑柄上繁复的云纹雕刻细腻,无一不在展现此剑的珍贵独特。
黎沁余光中瞥向寒云峥,又故意朝他挥舞了几下,仿佛在向他邀功。你母亲的仇,我们一起一点点报。
剑入鞘,她挑眉得意的看向狗皇帝。一步一步,我会让你后悔当初的决定。
此风波过后,皇上也无心继续演戏,遣散了众人。
黎沁本跟着皇后去了荣签宫,打着留宿在此的心思,晚上却又被皇上派人硬送回了明王府。
宗瑞肯定是去翟以柔院中,所以黎沁回来便早早睡了。
等睡到自然醒,她起身先练了半个时辰剑,才开始用早膳。因先运动一番,这次她胃口格外的好。
见黎沁无事在软榻上窝着看起了书,叶嬷嬷将一年长的下人领了过来,“王妃,这是咱们王府的管家。”管家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手里正抱着一大摞的东西。
黎沁抬头仔细瞧了瞧,这不正是昨日宗瑞叫来家法处置茯苓的人。昨日扬眉吐气的,今日又低头哈腰,显然是个巴结人的东西。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书,慢悠悠回道:“怎么了?”
管家往前一步,恪恭说道:“这是明王府所有的账本,请王妃处理。”
黎沁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身后搬着的账本,三个小厮各抱着厚厚的一摞。这么多!还真当她是你宗家的媳妇了。
“我不看,你送去侧妃那里吧。”她又低下头翻着书道。
叶嬷嬷语重心长劝道:“哎呀我的王妃哎,您是这王府主母,这账本您不赶紧握在手里,怎么还往外送。若是让这侧妃夺去您这掌家权,再仗着王爷的宠爱,欺负了您怎么办?”言之切切,情之殷殷差点就把她劝服了。
就她这一个弱女子还能欺负了她?做梦。
茯苓突然间想到什么,侧身耳语。
黎沁听此,转念一想甚是合理,总不能白来明王府一趟,赚他几份家产应该不过分。她叫住要离开的管家,交代道:“把账本先放这里吧。翟以柔整日里侍候宗瑞,可能也没时间看,本公主就勉为其难替她消磨消磨时间吧。”
叶嬷嬷连忙开心的将账本接过来,一摞一摞整齐的放在了黎沁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