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洗漱镜前,刃掬起哗啦啦的凉水,打仗似的洗了把脸。
汗珠混着水珠从额角流下,浸润了他略长的鬓发。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
少年人的面容还不算多么凌厉,他长得高,皮肤白,身上的肉匀下来没有几两,于是就有一点形销骨立的阴郁气……但毕竟年轻,只是戳在那里,就有一种朝阳蓬勃的韧劲。
以及客观来讲,他觉得自己这张脸可谓是天生丽质,放出去能帅死一个篮球队。
所以,难道,那个omega,其实是见色起意,图谋不轨?
但是问题是他究竟是谁???
刃微微皱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手指却无意识地摸到了嘴。
……他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人的唇,想起他身上的香味和体温。其实那个人虽然看着冷淡,但是竟然能一语道穿他心里难以启齿的小九九,还有那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狗一样的眼神……
呃。
刃面无表情地关上水龙头,并不想承认自己其实觉得挺带劲的。
只可惜撩完就跑了,说是拔x无情也不为过。
不对,这有什么可惜的!
刃嘴角一抽,一想到那人差点把自己小命葬送了,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恰在这时等在门口的小弟探头进来,意意思思地说:“刃哥,时间差不多了,你那个……”
“知道了。”刃头也不抬地打断他,随手把脸上水珠擦干净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骨架生得高大,腿比别人命都长,小弟连忙小跑着跟上,转眼又有几人从四处跟来,俨然是一副要去兴风作浪的架势。
刃其实并不爱收小弟,更不爱交朋友,他独来独往惯了,还自诩甚高,看什么都是麻烦,看谁都觉得碍事儿——只是有人愿意捧他,借他的名头在外惹是生非,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满是无所谓。
人生本来就很无聊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这天晚上,一帮资深问题少年翘了晚自习,准备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群架。起因是对方小团体老大看上的小太妹没看上他,不仅当众拒了黄毛老大的求爱,还文明儒雅地表示“你妈个X,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比不上刃哥一根毛,吃X去吧,屌丝!”
黄毛老大当场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螃蟹,由绿转红,由红转黑,张牙舞爪要找横刀夺爱的小白脸算账——虽然小弟战战兢兢递上“战书”时刃还是一脸懵逼,但也非常欣悦地表示“打就打,爱谁谁”。
然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因为那天从天而降了一位大魔王,虽然样貌文质彬彬的,但是一来就带上了掀棋盘的大杀器——告老师。
“你们可能误会了,我这不是商量,是通知。”学生会的副会长报出了一个名字,“刚才你班主任已经咨询过你爸的意见,令尊表示他的皮带已经在路上了,如果这次抓现行了就把你脱光吊学校门口吃耳刮子。愣着干嘛,还不跑快点儿?”
被点名的黄毛老大如临大敌,当场能屈能伸,带着一伙小弟四散奔逃。其他小流氓也许是兔死狐悲,纷纷跟着提桶跑路,一眨眼的功夫,小树林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刃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看来是一点儿不担心被教育。丹恒望着那群熊孩子跑远了,才转过头来看最后这一位:“你又是什么情况?上次不是都说了,以后少做这种危险的事吗?”
敢情他还记得——刃嗤笑一声,说:“上次?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早把我忘了呢。”
丹恒莫名其妙地眨眨眼,说:“你是怪我不来找你吗?”
刃:“……”
好像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被他这么一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刚才丹恒甫一露面,人群中就有认出他来的,故而刃也终于知道了这位的名字。他黑着张脸,沉声问道:“丹恒,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指哪方面?”丹恒一歪头,非常无辜地摊摊手,“制止暴力冲突,调解矛盾纠纷,算是我的工作。建设美丽校园,你我人人有责啊,同学。”
刃刚要皱眉,就见丹恒徐徐地向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至于那天在天台……”
他在刃面前立住,堪堪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那深邃的瞳孔带一点灰,仿佛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也不自觉地吸引了刃的视线。
丹恒问:“你想亲我吗?”
刃呼吸一滞,感觉周身空气都静止了。
不是,又来?!
刃条件反射般想起那双薄唇的温度,感觉自己简直像是那什么巴甫洛夫的狗,才一次就惦记上了主人给予的诱惑——
然而丹恒说完那句话,突然冷笑一声:“想得美。”
刃:“………………”
“第一次是提醒,第二次是警告。”丹恒说,“你做得不好,所以不能给你奖励,明白了吗?”
刃感觉自己出离愤怒了,这算什么,他以为在训狗吗!
被耍了一道的刃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十分有骨气地撂下一声冷哼,转头气势汹汹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