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赶在闻师傅之前,闻声溜去了前面的店子,检查了一番。
好似并无什么不妥啊?
她装作无事,跟闻师傅打声招呼,又跑出去了。
街市上,高挑的少女一身白衣橙边的窄袍,高束的马尾,发尾洒落肩头。端的是青春洋溢、气度非凡。
左邻右舍店子里一问,事情便清楚了。
上午闻声离开后,闻师傅的店里来了一帮不速之客,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据他们说,这不是那帮人第一次过来闹了。
至于为什么,邻居街坊倒是各有猜测。有的说是闻师傅的对家雇人干的,有的说是闻师傅得罪了什么流氓地痞,还有的更是听信了谣言,猜测闻师傅卖给他们的仙器,确实是出事了……
闻师傅呢,之前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得那么明显。闻声也就没有注意到,店里还有这么一些事。
闻声又问了,那帮人是什么时候,来闻师傅的店里闹事的呢?
邻居们各说纷纭,但大体上,就在最近的这一两个星期。
之前是从没有过的。
闻声坐在街头凉粉陈婆婆的摊位,婆婆端给她满满一大碗加满了小料的凉粉。
所以,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关?
闻声还记得考核时,她们都带着月轮令,考核是过程实时转映到外界的。
她考完回到清显宗,便大摇大摆地回了青山城,还给闻师傅挑了个腰带,提着礼物回到的闻师傅家。
要不再上那家饰品店看一看?
闻声搅着见底的凉粉,还没做出决策,陈婆婆就慌慌张张,递给她一碗打包的凉粉——闻师傅也爱喝。
“姑娘,你快回你爹铺子里去吧,那帮人又来了!”
“噢噢,”刚刚为了打探消息方便,她对陈婆婆说,自己是闻师傅在外失散多年的女儿……
闻声付了钱,抓起凉粉匆匆往回赶。
陈婆婆嘀嘀咕咕:“小文那孩子看着体弱无力的,生的孩子倒是跳脱……”
“文记成衣铺”朴实无华的木牌之下,一群人手里抄着家伙,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
闻师傅细竹竿一个,脸色涨的通红,正推着手,大声向他们说着什么。
闻声灵机一动,在乾坤袋掏出黑袍和一个黑斗篷。把它们撕扯地破破烂烂后,兜头把自己包严实。
然后她学着雾中空的走路姿势,缓缓走过去,压低嗓子,嘶哑地咳了一声:
“让开——”
后面那人先是恶狠狠地看过来,在看到这副打扮的闻声以后,一嗓子惊叫出来:
“雾、雾大人!!”
前面的人听到之后,不约而同刷刷让开一条宽阔地道路。
仿佛这雾中空是什么走到哪咒到哪儿的活瘟神似的。
“贺天雄有事找你——”
闻声用雾中空那天大老子第二,剩余人都是刍狗的不屑态度,对闻师傅说。
“今日不宜办事,剩下人滚吧。”
宜不宜的,这群混混不知道,不过碰上暂住在贺府的雾中空,什么也都成了不宜。
他们对视一眼,咬牙纷纷撤走了。
“雾大人,请进门用一杯茶吧~”闻师傅怪着脸,像是在憋笑。
闻声兜帽下没好气儿地瞪他一眼,施施然走进去,手一挥关上了大门。
“说吧,我亲爱的闻师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盯上你了?”
闻声一把掀过伪装放在一边,质问。
“嘿嘿~没什么,我生意上的一点儿事,我能解决……”
闻师傅讪笑着,往里面的院子走。
闻声摩梭这店中陈列的、精美的衣饰,“噢?今天要是我没赶到,你要怎么打发走那些故意找茬的人呢?”
她这话,说得也忒拿自己当回事。丝毫不给闻百柳这个长辈留一丁点面子。
闻百柳靠在柜台,停下脚步,默不作声了一会儿。
“小声,有些事我希望,你一个小孩子,不要过问。”
他一反常态、语气生硬。
闻声面皮涨得通红,张嘴下意识地想辩驳。随即却又意识到,闻师傅和自己的父母叔伯不一样。
他们之间,原本就没什么感情,只是基于一点同姓同族的情谊,这人才收留她至今的。
她本身就是引起这一切的,最根本的那个麻烦。现在却妄言,自己可以帮闻师傅摆平一切的问题……
是她,好像有些不知好歹了。
“……对不起……”
闻声垂着头,说出了自己整个前半生都无比陌生的一个词。
“我不该那么说你。”
她乖乖向闻师傅低头认错。
“可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每次问你都……你铺子的事也好、闻家的事也罢,你、和师尊你们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这是他们之间,自考完那日后,闻声第一次提闻家的事。
她仍旧对于神机长老阁参与的进程,一概不知。闻声心里委屈,她发狠道:
“被毁掉的那是我的家、死去的是我的亲人!!”
似乎不知道这话,有多戳闻百柳的心。
闻师傅没说话,自己一个人继续走,枯瘦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门口。
闻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走该留。
闻声走进院里,从小门溜出去。
她要搞清楚那群人是哪儿来的,为什么来找“文记成衣店”的麻烦。
晚上,到饭点儿了,闻师傅端菜上桌。
那孩子又跑得没影儿了,连字条都没有。
他整了好几个菜。
因为原本除了他们叔侄俩,另有客人晚上要来闻师傅这里,同他们一起吃饭。
闻声刚离开那群混混的窝点,现在正匆匆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