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城,只有闻姓人一个主人。而闻姓人也只有十一城一片沃土。”
“这就是为何他们盘踞北境,世代不出。女子也甚少外嫁。”
“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心魔始祖将诅咒,同时洒在了有耳氏的骨血、和北境的土地里。
这份诅咒随着有耳氏后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非但没有变得稀薄,反而变得越发兴旺蓬勃,流淌在每一个兴旺的人丁体内。
“现在你知道了,为何你的灵力会滞涩?”
“魔气就像是润滑油。你我皆械器。”
“我辈族人,修行是为了斩魔,斩魔是为了修行。终其一生,都注定要与魔族,不死不休。”
闻声沉浸在闻百柳娓娓道来的声音里,久久不能回神。
这么说,这份平日里乖乖蛰伏在他们血脉里的诅咒,这么阴毒的么?
魔族一日不灭,闻氏就永远得当猎魔的狗。魔族有朝一死,天下太平,闻氏也就要随之倾颓在黎明前的暗夜,同他们魔族一起陪葬。
“这就是,杀死始魔的代价,来自始魔的报复。”
闻声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愈发觉得,此前在十一城,不明不白地活的那么多日子,就像白活了一样。
那蓝天下的欢声笑语,年轻活泼不知天高地厚的声音,真的是自己的吗?不是什么记忆之中、虚幻劣质的梦吗?
“所以,我们与魔族签订的东西,远不止那么简单对吗?”
闻声想到了南海,最后喃喃地说。
“对了。我们与魔族的关系,比任何家族与势力,都还要复杂和密切。”
“你为什么知道?”闻声抬起眼,怔怔地看着闻百柳,“你究竟是什么人?”
闻百柳笑出了褶子,“我一介罪人,不提也罢。”
“只是啊,我终究还是得再涉故土了……”
他说他是罪人,闻知意好像就知道了……还是端阳,在她耳边念叨过:
前几十年,有一个少年天才阵法师,精通聚灵阵,小小年纪在此道上已经有所建树。却因为私通魔族公主,被判有罪,驱离北境。
但听说实际上呢,并不是因为他私通魔族公主就定了罪。
是因为他私自研究聚灵阵禁术,已成邪异,危害全族。
“他们说,你是邪异。”
端阳还在闻声耳边提过,那天才阵法师就叫作,闻柏柳。
为什么她会忘了这个名字?
闻百柳但笑不语,“我说了,我有我的事要做。”
“你什么时候知道,诅咒的真相的?”闻声听到自己问。
“这个么,很早很早。”
他是天才阵法师,天资卓越,很早就被族里的阵法师傅看上,放在身边悉心教导。
等他学有所成,师傅便引他,去了宗族里真正的聚灵大阵处学习。
在后来,他在聚灵大阵的维护与运作中,表现优越。被师傅一手送到了聚灵阵研究的最新最前沿的阵法师团队里。
他们,在魔窟之下工作。
可以说,到了最后,他们所研究的,就是魔气本身——这个闻氏人形械器的润滑剂。
目的就是为了解开诅咒。
他知道闻声想问什么,但:
“事情不是那样的。”
如果他当真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所谓的“诅咒的真相”,绝望之中,从而使研究走到了邪异处,那宗族当年就不会留他一条命,让他还活着走出北境。
当年的真相是——
“小闻——”
外面来人了。
闻百柳手一挥,撤下免视免听的结界。他们看到瑶姑在外面,提着篮子叩门。
“时候不早了,有什么就来后山茅草屋找我。”闻百柳最后对闻声说。
闻声点头,拉开了门,是瑶姑。
“小闻,听霜霜说,你们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闻师傅也在啊!”
“来来来,正好,我带了茶点,你们尝尝怎么样?”
“我就不了,你们小姑娘之间说话吧,我还有事在身。”闻百柳朝瑶姑摆摆手,就急匆匆地走了。
“好嘛,我一来他就走了,真是没口福~”
闻知意还记着她厨房炖的药膳,都长得什么鬼味道。
她把人迎进来,正欲去搞点茶叶泡一泡,就听得瑶姑说且慢,她备了茶叶。
“这个茶叶呀,跟我的茶点是配套的……我拿去给霜霜,霜霜却连衣服都不换、又要往外走。简直哪急这一时半刻嘛……”
闻声一听宋敛霜要走,急忙阻止瑶姑泡茶。
她很感激在她病愈之初,在小院与瑶姑一起待的日子。她忙忙碌碌,总将修真界人无聊的一天,过的忙忙碌又充实。让那时的闻声,多少忘却点家仇怨恼……
但,“此番跟你来不及解释了,我要去追霜霜——”
闻声夺门而出。
瑶姑在后头,又把东西往篮子里收,“这一个两个火急火燎的,走了一遍南海,关系倒还不错嘞……”
既然如此,她收好了走出来,把这些拿去送去给掌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