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心怀期待却不能。
一个是心如死灰……
他早就对活着没有兴趣了,至于外面的世界,祭司的枷锁让他出不去。
千年孤独又一次被搅乱,他捏着手中他给他的鲛人珠,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生出一丝不舍,但是必须在计划完成之前,让他走。
这么正义的人,又怎么让他看到,世间的血腥。
又一次献祭日来了,蛟龙面对他递过来的鲛珠,哈哈大笑,”这人很单纯的,他果然把鲛人珠留给你了。”
他分明记得,上一个这样的人,还是他那鲛人父亲把鲛珠给了母亲,也是把是否去看外面世界的选择权,给了他。
蛟龙自然忘不了败给少年的耻辱:“到时候暗火大成,你帮我,我要报仇!”
谁都没想到,少年居然去而复返,在亲眼目睹了越族人的自相残杀,他自然是,不能理解。
又看到上空的蛟龙,蛟龙一看到他就害怕的东逃西窜,俨然忘了刚才的大话。
“陆九源,你这人阴魂不散啊你?”
他搅乱了这场局,果然触犯到利益,族人就不认他是什么雷神了,而是该死之人。
他们心中的不甘越来越大了,直到模糊了神志:“他不是什么雷神,他也想要玉盏的通天能力!”
他们觉得自己拿了玉盏后,肯定会比这个少年强的。
这是祭司告诉他们的。
他说道:“我不知道什么玉盏,但是如果你们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我有办法可以带你们出去,而不是这种方式!”
这这一句话无异于触到了商宿的逆鳞,他也不能让他带越族人走,那是让他的计划彻底崩盘。
那时候,他一定会杀了他!
现在他就想杀了他!
他割了自己的血,喂给了火中女孩在日月献祭下,逐渐形成的灵体。
这样可以控制暗火,他要她以为这种方式报仇,吞噬掉一切对不起她的人。
可是因为少年的打断,女孩差点成形的灵体又一次散去。
下次再次聚集不知何年何月。
他努力的操作蓝色火焰,缠上那几个人,他们的身体被烧灭,重新成为火中不甘怨念的一份。
蛟龙没有死,他借着鲛珠逃出去了。
少年被暗火缠绕其中,当被缠上时,才发现,是火中的怨念增加了越族人心中的恶。
他努力的,救出几位被绑着还没烧掉的人,他取出师娘给他的灵珠,“你们快走啊……”
等那些有灵珠的踏出火焰的那一刻,那是外面的世界,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天地。
这火还是没困住他,他明白那些人走了,他们不知道何时才会死。
少年一回头却被其越族人围堵了,“你哪来的灵珠?你放了他们走,万一他们就是命定人呢,知不知道我们烧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让玉盏重新降世?
“我还烧了我老婆呢和儿子呢?”
“你们是被控制了知道吗,是这火的邪念控制了你们,你们清醒一点啊……”他直接被这个想法荒诞住了,“是谁告诉你们的?”
“当然是无所不知的祭司。”
“他是骗你们的!”
可是他说了也来不及了,暗火吞噬了剩下的人。
当看到蛟龙拿着鲛珠离开这里,他还在替他辩解,真是可恶的蛟龙居然抢了商宿的鲛珠。
而此刻面对面,火焰归附商宿,他道:“你知道那蛟龙有多作恶吗?是你让这火彻底变成邪火的?”
他冷冷的看着他,表情比任何一次都绝望冰冷。“为什么……要放走他们?”
少年完全不明白,还是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他们?你不是守护他们的祭司吗?”
“哈哈……”商宿浑身的颤抖了起来了,冰冷的表情终于破裂,三百年不笑的人,他笑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总是会笑的。
这些年但是他从来没表现出来他对族里的人的憎恨,此刻却终究是破防,露极致的痛苦,“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鲛人害世人,与我何干!”
“魔害世人,又与她何干?”
“我只知道它能帮我……”他明明差一点就成功了,重现女孩的灵体,可以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他们可以毁灭这一切罪恶。
他也承受不生不灭之痛,随着他的死,越族再也没有神女血脉的庇佑,火会把一切都点燃的,烧了这里的一切罪恶!
他还是天真的不谙世事:“我不放他们走,难道要他们自相残杀吗?”
商宿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他冲他大喊:“我就是要他们自相残杀!他们这种人就是不配活的。”
“为什么?”一切静止了,少年好像一点不都认识他了。
或者他从未了解过他。
商宿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良善的祭司。他会祈雨,会止灾,会关心每一个村民。
包括,来自外面的他。
而不是他面前那个试图炼邪火和蛟龙勾结的人。
雷霆之剑光硕如耀,他缓缓道:“商宿你心术不正,勾结蛟龙,我要杀你。”
他的手颤抖了…商宿却主动握上他的剑,刺入自己的胸膛,少年眼神一动,“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商宿身上的伤口却奇迹一样的愈合了,他眉目冰冷,居高临下:“你看到了吗?我不会死。”
“不生不死还要守护一群蠢货的痛苦你知道吗?我只想结束这一切的。”
“可是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我还就得守着我祭司的职责,永远不生不灭,永远守护着这个我讨厌,肮脏的村子!”
当祭司的代价,即使他再也不是为了三百六十一枚银粒需要东奔西走的商宿了。
可是,三百六十一枚银粒却永远的凑不齐了。
那上任祭司给他留下的多重禁令之一,不能毁掉他房间的任何东西,包括那盏父亲油做的灯。
每日而视,这一切都让他癫狂若狂,无时无刻想毁了这里的一切。
可在命线的控制下,他必须端庄一切,替他们解决繁琐的问题,哪怕内心厌恶,也必须要温和待他们每一个人。
何况他不想对那些人和他们的后代良善。
他哪里是在用梨果的不甘,放大别人的恶,而是这种恶从血脉流传。
很久之前他就见识到了,越族人的自私。
他们没有像外面的人一样接受书本知识,所以不识道德,就是完完全全被欲望掌控的族落。
他耳边还记得梨果那句:“我不愿意!”
不愿意救世何尝不是错。
所以在等那些人不甘怨恨失控,他们自相残杀。人都死光了,他才可以不当祭司,不为他们而活,
他无数次幻想,火墙四面八方的涌来,灭了这里的一切。让这里变成一片火海。
而他在里面,看清她的脸。
他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那种眼神他看不懂。是被岁月无情凌迟了多时的倦怠。
他大势所趋的缓缓道,“本来闯入我们这的外族人,都得死在这里的。可是,你这样厉害的人,我们这留不住你。”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你走吧,帮我带一只花走,就当你的眼睛替我和她看过潮海了。“
他接过了那人手上的格鸳花,那人却说下了恶毒诅咒:“你说你没有害怕的东西,可我从图腾上看到了你的命运。”
命线终究是作用起来,会沾染这样不谙世事的少年。
“你这一生亲缘凋零,会和我一样同失至亲。”
“不!”少年突然瞪大了瞳孔。
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他那日杀死一位邪修,邪修向他诅咒,这是同样的话术。邪修临死前说,“你灭我永生梦,我便诅咒你痛失所亲!”
他以为,那只是他不甘心的怨恨,可这话从商宿口中说出,一切性质就不一样了,他知他预测天气呼风唤雨的准度。
“我……不可能……会这样的。”
商宿痛快的说出这样的话,止住了少年的幻想,“你就是有这样的命运!”
这是他为他算的一卦,本是心痛他的命运和自己一样,而此刻商宿痛快的说出这样的话。
即使面前的人是他无形中认可的,唯一的朋友。
他把他的计划毁灭,商宿也不要他好过。
他可以成全面前人的一身正道清风,他也要他带着悔恨度日。
他知道他很厉害,那山上最厉害的神兽都能被他收服,连作恶多端的蛟龙都怕他……
所以,害怕的滋味你如今懂了吗?陆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