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见过那么明亮厉害的修真少年,当日许历阳大侠封印的蛟龙出世,还隐约化龙,
连绵数雨,他一剑破云。生摛蛟龙。天地为之撼动,此后蛟龙重新被镇压水下。
她没注意到掌柜的话,只是质问面具神棍人:你和地府有关系啊,还能让她投胎?”
她自然是不信的,“你怎么保证,她不会出来作乱了?”
这盒子不到她手上,意味着无穷后患,她怎么安心啊?
面具男道:“我……我用命保证!”
突然他手中的盒子盖子飞了,女鬼明显不配合他,她大叫着:“我我不要去投胎……我还没有报仇,我不要去轮回!”
陆九柠道:“你刚发誓了,你的命?”
面具又一言:“……其实我和地府真的有关系。”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快来捉魂!”
“啊!”陆九柠躲在了许敬壤怀中,死死埋住头,她一秒想到之前牵她走过地府的牛头马面。
她被人救了躲过了魂飞魄散的命运,别是又被老熟人认出来了,给她抓走。
果然,她埋着头的时候,听见了铁锁的声音,像之前牵她的铁链。让她胆一寒,寒的就像彼岸的水一样。
此刻一切时间被暂停住,老板正一动不动,牛头马面正在和女鬼交涉:“跟我们走吧,放心啦,我们和面具关系那么好,你下辈子不会向像辈子这么惨啦。”
那牛头马面一转头,看到了面前的许敬壤,他正安抚着死死埋在他怀中的女孩。
它想继续说什么话,却突然颤抖的不敢开口,在发现是自己失声了。
这面前不就是两老熟人吗?它永远记得那人大闹彼岸的样子,他用手遮住眼睛,用口型无声说道:“我没看到你们啊,我什么不知道……”
……
好半天,她从他怀中颤颤巍巍回头,人走了她才松口气:“它们谁来了,是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啊?”
许敬壤道:“长了一张牛头,应该是牛头马面吧?”
“不过你刚……怎么了?”
“没……没事。”
“那……”他把她拥入怀中,“再抱抱。”
……
燕娘感觉到自己魂魄,正被一股力量推动前行。
她正在被牵着走黄泉道,前方的牛头马面正在说话:“这是黄泉道,我们要前往鬼市,过了鬼市,就是地府,然后去往彼岸投胎……”
“我必须得洗清记忆吗?”
“那是自然。”
“你这辈子过的不咋滴,你还不想忘啊?”
“可是……”燕娘说不出话了,她这辈子,确实不咋滴。
一出生时被抛弃在村口,和恶狗抢吃的,被一个戴着面具的道士收养了。
他是近几年出现在这个村口的,有人传他富家子弟半路出家伤透父母心,有人传他之所以戴面具,是被宗门赶出来觉得羞愧,从此不敢见人的修真弟子。
他在村口算命,有人排队,有道馆邀请他。
他通通都拒绝了。
燕娘曾问过他为什么救她,他回答的很高深,燕娘听不懂,“你命不该绝,大道让我这么做。”
他精通卜卦算命,总爱说什么,天命不可违,命数不可更改。
他一直带着面具,她好奇无比,有一日,她趁他不注意,摘下了面具,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模糊的脸,再一看如同镜面,她居然在那张脸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大概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摘下他的面具,他愣了,自然也不能和眼前的孩子计较。
但是也怕眼前的孩子吓坏了,他说道:“能明大道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修行让我逐渐无相……”
还是几岁的燕娘根本听不懂,当然了她长大了未必也听得懂,但是她明白了一件事,以前的道士不是长这样的,“你以前长什么样子?”
“我不记得了。”
燕娘终于长大了,还是个美人,有一日,一对老夫妻来到村口对着她大喊,“我的女儿啊,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如果不是那场洪水带走了你……我们何必骨肉分离呢?”
“他们是我的父母?”她被带走了,临走时拜别道士,也算养育之恩……
转头却被几两银圈,卖给了隔壁表哥,做妾。
虽然如此,表哥却情真意切,对她不错,只是大房善妒,表哥总是跺跺脚,又同她道:“等你生了孩子,我就休了她!”
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她多么喜欢这个小生命啊,可是平时柔情的表哥却失望了。
很明显,他想个传宗接代的。
孩子因为高烧死了,为了在大房的压迫活下来,只是拼命的讨好表哥。
终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那个孩子在生下来之后,被一直不能生育的大房抱走了。
表哥安抚着她,又恐惧大房娘家的权势最后还是放弃了他。
她是怎么死的呢?生育之时,被他们一把火烧了。
她听见表哥在火外说道:“你这个疯妇,凭什么杀了我的种。”
表哥爱过她的年轻美貌,却也在她亲手掐死那个孩子的时候,大惊失色的指着她骂疯妇!
而她流泪满脸:“我不要她走我的命运!”
她反抗过,逃走过,一开始她就知洪水那是什么借口?
从村口席卷到邻居村吗?
她无助的望着那位养她长大的道士,“我不想跟他们走。”
可是道士要走了。
他同她讲他幼时被仙人指点,只要沿着仙人指定的方向,途径一路西行,他就可以断绝红尘成道。
“每个地方。我只会待固定的时间……我要走了。”
“你……珍重。”
她是强迫生下儿子的,无数次在面对鞭打时,她只能说:“我会生下一个儿子的。”
转头她又逃了,她逃去了以前道士住过的屋子,她心灰意冷的是,他真的走了……
在一转身,她看到了表哥,他一脸愤恨的说道:“你心里还有那个神棍吧!”
“疯妇配神棍……不检点的女人,估计被他捡着的时候,你就已经脏了吧,鬼知道我是不是纳了个破鞋。”
“听说他养你长大,如同你的父,你知不知羞耻!”
这一刻,她才彻底崩溃:“我没有!你也不许这么说他!”
她还是被带回去关起来了。后来,有人把脉过,她那婆婆不掩喜色的笑容,应该是个儿子。
果然就在她生孩子的那天,表哥抱走了孩子,他和大房,一把火烧了她。
她那没怎么见过的弟弟,却过来收集了她的骨灰。
他说道:“这是那神棍给的,不会叫你灰飞烟灭的。”
“他……他怎么还会记得我?”
“姐…爹娘给我钱开客栈,却有人阻止,你能不能去给我吓吓他们…”
“就一次…两次…”
她的意识修炼模糊,她以为她就是他的工具。
后来她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教的分不清是非了。
他也成了他爹那样的人。
后来,弟弟在她耳边说:“二娃死了…”
血缘让她激发愤恨,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再后来她听到了熟悉的铃铛人,她追寻而去。
总算看到了他,这一次面具下的眼睛,却是愁容的。
他知道她遭遇,他还是说着那句话,放下吧,这一切都是必经的命途,一切都是道啊。
他永远是这样的话。
她还记得自己年少心思正萌芽的时候,虽明白他们之间的鸿沟,也大胆表明心思,“道长,我……我喜欢你,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他回答的干脆,无视她的少女心事,“不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
大道无情,他亦无情。
可是又怎么会露出那双愁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