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庭點了點頭,從樹上折下一根樹枝,往江夕凌房間的窗戶輕輕一扔,樹枝咚地撞上窗戶玻璃,再落在房間外的陽台上。
房間裡的人被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從書中抬起頭,在看見謝庭的第一瞬間雙眼圓睜,他用最快的速度起身,椅子在激烈的動作中向後倒去,但那人不以為意,快步走過來,拉開通往陽台的落地窗。
謝庭被江夕凌的反應嚇了一跳,他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又揮了揮手,並指向掛在樹枝上的袋子。在轉頭確認底層已經準備好要接住自己後,才伸長雙手向後倒去。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江夕凌站在陽台上,望向下面的啦啦隊隊友們。
“說來話長,”見到江夕凌,許辛曜內心懸著的那顆石頭終於放下,他抬起頭,“你什麼時候能離開?”
江夕凌搖了搖頭,額前的碎髮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我不知道,我跟他們說了我有練習、也要上課,但他們不放人。”
大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一陣,只剩下風吹過樹梢發出的樹葉摩擦聲。
突然間,方紹恆出聲道:“樹枝上袋子裡的東西是給你的。”
大家抬頭看著江夕凌伸手把樹枝拉了過來,取下掛在上面的袋子,他向袋子裡瞥了一眼,看見放在裡面的東西後,先是瞪大雙眼,接著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眼裡滿是感謝。
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也有很多話想說,但礙於這個場景就像一個茱麗葉和六個羅密歐,他只好用最快的速度結束對話。
“我很好,不用擔心。”江夕凌朝他們揮了揮手,“詳細情況等回學校了再和你們說,謝謝你們。”
“好。”許辛曜抬手一揮,“我在學校等你回來。”
江夕凌勾起嘴角,那是他這幾天以來露出的第一個微笑。
“任務結束。”陳子森把手臂放在頭上,轉身步出那條小巷。
“真刺激,作夢都沒想過我竟然會為了一個社團認識的朋友而做到這種地步。”周璟樹步伐輕快,“來都來了,我們要不要在車站附近吃點什麼再回欽大?”
“老實說,你跟來的目的是不是吃?”方紹恆笑道。
事情是解決了,也確定江夕凌沒事,許辛曜的內心那股悶得發慌的感覺卻越來越明顯。這幾天下來,他做什麼事都顯得心不在焉,雖然該做的事都還是會做,也一如既往地做得很好,但總覺得有什麼還沒完成。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和隊友在前往其它城市的路上,他根本沒有想過為什麼要為了一個隊上的學弟做到這種地步,甚至在他想到這件事前,就已經有人跟上他的腳步。
這不過就是同樣身為競技啦啦隊隊員的一種團隊精神,他們是隊友,還是同一門課的分組報告組員,互相幫助是天經地義,只是這次情況特殊,所以互相幫助的內容與方式也比較特殊罷了。
走在許辛曜前面的隊友笑鬧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你還真當這是出來玩了?”陳子森笑著舉起手,“但我贊成,剛剛做了技巧,現在肚子餓了。”
談笑聲逐漸遠離,沒有人注意到的是,江夕凌在他們離開後,並沒有立刻回到房間。他站在房間外的陽台上,目送自己的隊友們一步一步走遠,直到消失在小巷盡頭的轉角。
他相信人類的行為都是可以被解釋的。
可能是導因於社會結構和功能,或受不同群體間的利益與衝突所影響,但在許辛曜身上,他總是找不到用來解釋的理由。
跑大老遠到他家,只是為了送來一支手機。
或許許辛曜就是這麼一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在學生會時雷厲風行,在平常生活中當機立斷。他可以在練習結束後拉著江夕凌上二格山,當然也可以找到方法把手機送來他家。
江夕凌回到房間,從袋子裡拿出方紹恆的舊手機,卻發現袋子裡除了手機,還有一個用保冷袋包著的長方形物體,摸起來冰冰涼涼的。他拆開保冷袋,發現裡面躺著一支冰棒,是自己最喜歡的口味。
江夕凌輕笑出聲:“誰的冰棒忘了拿走。”
他猶豫了一下,拆開包裝把冰棒放進嘴裡,不管是誰忘了把這支冰棒拿走,現在這支冰棒都是他的了。
在江夕凌的減肥日常裡,這種口味的冰棒是他偶爾一次的放縱,不論什麼季節都是,而他通常會把放縱日設定在重要的考試結束,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就像上天聽見了自己的心聲似的,這幾天的心情不太好,而這支冰棒就這麼隨著欽大競技啦啦隊的隊友們出現。要不是終於拿到手機,能夠聯絡外界,他一定會覺得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