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辛曜总是一眼就能从二十几个人当中找到江夕凌,他今年做的技巧比去年更难了,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令人着迷。
在操作其中一段金字塔技巧的时候,有一侧的三层并没有成功登上去,金字塔垮了半边,但在最后的Ending金字塔,三层亮相的那一刻,钦大毕业学长们所在的观众席仍旧爆发如雷的欢呼声。比赛结束后,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走下楼梯,和从比赛场地离开的学弟们会合。
没有全上,整支队伍弥漫着低迷的气氛,霈霈教练说大家已经表现得很好了,所有人虽然心知肚明,知道他们已经拿出了很好的表现,却也觉得有点可惜。而负责那垮掉的半边金字塔的中层和三层,此时正泪流满面地用旁人递过去的卫生纸,抹掉不断从眼角冒出来的泪水。
江夕凌一看见许辛曜,便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他抬手抹去江夕凌额角的汗水,情不自禁地在对方的唇上亲了一下:“辛苦了。”
有人说,没在比赛流程里掉过一两组技巧,就不算练过竞技啦啦。所以在大专杯的团体大组赛事中,虽然全上是所有人的追求,但那并非常态。
竞技啦啦是一项总在面对失败的运动,而在这项运动当中,你的敌人只有自己。
许辛曜才刚退开,双臂还揽在江夕凌身上,便听见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两人同时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是江夕凌的爸妈。
许辛曜瞪大双眼,下意识就想收手,却被江夕凌抓了个死紧。
江夕凌转头看向许辛曜,用眼神告诉他没事,轻声说:“他们自己说要来的。”
许辛曜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上江夕凌的爸妈,而两人刚才的动作或许也被看在了眼里。许辛曜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收敛一点,至少被男朋友的爸妈撞见时的画面不会如此难堪。
“叔叔、阿姨好。”两人靠近时,许辛曜主动打了招呼。
江夕凌的妈妈点了点头,转头望向旁边的江夕凌:“你们很厉害。”
江夕凌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连忙道谢。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着的这项运动,竟然总有一天也能获得爸妈的认可,而不再是要他放弃、要他专注在课业上。
“这位就是许辛曜吗?”江夕凌的爸爸问。
江夕凌向前站了一步,点了点头,这个场景让许辛曜觉得有点熟悉,之前在全队面前公开彼此之间的关系的时候,他也是像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一脚踏进可能的一场风暴。
这一次,许辛曜很快反应过来,他把江夕凌往身后一拉,自己挡在他身前。
江夕凌的爸爸见状,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们没有要对你们做什么,江夕凌都跟我们说了,我们也不会再干涉,就是来看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能为了你,这么拼命。”
许辛曜呼吸一滞,转头望向身后那人,江夕凌耸了耸肩,用几句话和自己的父母寒暄,把他们送走了以后,才向他说明了来龙去脉。
虽然说是来龙去脉,但江夕凌仍旧省去了中间最艰困的那些日子,他瞒着许辛曜进行这件事,希望能让爸妈能够接受自己的男朋友。而那个让他愿意继续撑下去的力量,就是许辛曜的家,只要还能回到那个家,晚上还能相拥入眠,他就愿意继续努力。
过程中,江夕凌怀疑庄辰宁的爸爸也帮了一点忙,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而这也是整体进程比江夕凌预想的还要快的原因之一,他原先以为自己要以躲躲藏藏的状态坚持到大学毕业,但如今只过了一年,爸妈就见了许辛曜,还来看了自己的比赛。
电视都不敢这样演。
在等待颁奖时间到来时,众人在选手休息区拍技巧照。
“你说那个学长吗?”谢庭正在和大一的学弟们聊天,他们问起江夕凌和许辛曜的关系,谢庭也如实回答,“他是江夕凌的男朋友。”
“你看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还不信!”
许辛曜和江夕凌正在远处做技巧,没有听到这段对话。
“那另外两个学长呢?”
“你说林品毅和陈子森?”谢庭笑着说,“你那么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问?”
“我不敢……他们看起来太厉害了。”
谢庭看着远处的学长们,忽然想起许辛曜毕业前,在接受钦大校刊采访时,说过的一段话:“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多挑战,不论是工作上的专案、学校的面试、考试和比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可能失败。而我从竞技啦啦中学到的事情就是,就算失败的可能性永远存在,我们也不应该害怕失败,因为当你一心一意为这件事努力时,就算失败了,十年后回过头来看,也是值得的。”
没有人喜欢失败,但对谢庭来说,竞技啦啦为失败赋予了全新的意义。练习虽然很累,但现在的他,每天都练得很开心,因为他一直都记得这句话。
就算失败了,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