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俭到底怎么样了?
她又被卞和玉给抓了回来,境遇是如此的相似,像是历史在不断地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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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之夜,宫灯亮起来,树影斑驳地映衬在红墙上,不知怎的,多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殿门缓缓地打开了,从里探出来一个头。
——是商司予正在打量外面的情况。
她见无人把守,才敢将整个身子显露出来,悄无声息地踏过门槛,轻轻合上了殿门。
看来是迷药起效了,她低头想道。
侍卫都倒头在殿门口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动地般响亮,掩盖过了她的脚步声,让她不要再那么慌张。
长廊上寂寥无人,只有她的影子与她作伴。
可她用余光看到自己的影子之后,步伐便越发快了,像是那黑影在追赶着她、想要将她给吞噬一般。
商司予的眉眼坚决,衣裙飘飞。
——要快些、再快些。
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信给送出去。
卞和玉已经发现她的不对劲,开始提防着她了。这封信如果再不交出去,越来越严密的禁锢会让她永远也无法交出这封信,卞和玉就永远不会被扳倒了。
她又想起卞和玉那日所说的话,已经给了她明确的警示,人不要贪得无厌。明柳不会来了,来了的话也是万劫不复。
所以,她得自己找到季殊、大宰,以及那些吴国官员们。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她想试一试。
她是一个贪心的人,比卞和玉说得还要贪心。
做金丝笼的雀儿并不能满足她,她要得远比这多。如果硬要她做一个什么的话,与其当雀儿,她更愿意当困住雀儿的金丝笼。
至少,让她能够逃出去。
至少,让她能见到阿俭。
但昏黄的前方突兀地多了许多人马,锵锵的盔甲声、齐整的步伐声传入了商司予的耳畔,听得她有些头晕。
商司予彻底地愣住,但随即她反应过来,迅速地往旁侧的阴暗角躲去。
“商祝史用不着躲了!”
卫铭的眼神锐利如电,他手执着火把,一步一步照亮着那些阴暗的旮旯处,试图找出商司予。
最后他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站在墙角,便眼疾手快地将火把摔了出去。
商司予往后跌跪几步,但那团猛烈的火还是烧到了她的裙角,她慌忙地踩灭那些火星子,粗粗喘着气。
转眼间,士兵们举着火把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天黑风高的,商祝史这整装待发的模样,是要去哪呢?”卫铭的眼神阴狠,直直地盯着她,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般。
众位士兵将火把团团地围在她身侧,逼视着她,火光尤其明亮,将她狼狈的模样照得无所遁形。
商司予攥紧怀中的那封信纸,闭了闭眼,心如死灰。
“来人!”卫铭勒令道:“将商祝史带入地牢之中!”
商司予被架起来,被迫弯下腰、垂下头,双手也被锁链给束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只是,火光影绰之间,她抬眼看见了长廊尽头的卞和玉。
——他的目光虚浮在空中,仿佛带着不知所从的怜悯。
青灰衣裳猎猎飞起,玉白的发带随意垂落,他的眉眼沉着,周遭气压很低,像是失了供奉的玉佛。
再一看,便能瞧见他眼眸中的怒气。
商司予别开眼,士兵们冰冷的手制住她的脖颈,她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身子几乎要弯到地下去,艰难地行走着。
——的确是她太贪心了。
不过她没觉得这是坏事。
—
商司予又被卞和玉救了,他将她囚禁在寝殿中,派人严加看守,不能踏出殿门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活着对卞和玉有什么用处。
但自那日以后,商司予就没了盼头。
她不知道六官和大宰他们的计划进行得如何,在城破那日他们已经失败了一次,不知如今能否成功。
还有阿俭。
他到底有没有修正卦象,卦象的失灵究竟对他有什么伤害,还有他到底同卞和玉做了什么交易?
整日惶然,她被拘禁着,以至于吴国宫内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她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