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路上

繁体版 简体版
小说路上 > 祝史 > 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只是齐国也是祭祀大国,同吴国倒是不相上下,甚至还会略胜于吴国。”

“祝史大人不是想坐上那高位么?齐国如此看重祭祀礼仪,年年为深宫内的玉佛献上祭品,你这个祝史的职位倒也能沾上些光采,没准就得了齐善公的青睐?”卞和玉莞尔笑说。

商司予猝然睁大眼睛,呼吸几乎是瞬间凝滞住,身体不可控制地发着抖,有如猛兽将她扑倒在地,随之它开始撕毁她的衣裳,目露凶光、森森白牙要将她啃噬殆尽。

祭祀。

又是祭祀。

此时面前的男子就恍如地狱来的罗刹,易容换了副惑人眼目的皮相,映衬在他高挺眉骨上的光影有如鬼灯一线,他又是这般悠然笑起来,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商司予看得心惊肉跳,那样的目光不及素日里的温和,没有带着袅袅的山间雾气,他的眼里,此刻装着筹画的打量,丝毫不近人情。

他似乎是在刻意提醒她“祝史”这个身份,叫她永不能忘记在吴国的血雨腥风以及寥寥窒息的过往。

商司予眼皮一跳,后退几步,纤细若柳的身影在灯笼光中微微晃动,这一动,影子便淡了些。

她不得不猜忌。

卞和玉分明是要将自己同祝史这个神职刻上一道沉重的烙印,犹如桎梏一般锁住她的咽喉。

那噩梦中推她下青铜方鼎中的人,除了他再无其他人。

--

现已到了开冬的年岁,齐国临淄比不得朱方城的温度适宜,相比之下要更加寒冷些。

商司予在卞府安顿下来。

经历了吴国的惊心动魄,逃亡路上的暗流涌动,以及时时刻刻同卞和玉的针锋相对,都让她的精神紧绷,现下好不容易歇息几日,她才堪堪缓了过来。

她择了间较为偏僻的寝殿,不过殿内依然洁净、无尘,齐国的这座府邸并非无人居住,而是有着许多的家仆,主人虽在外游说,但府内的人依旧照常生活。

这间寝殿宽阔而敞亮,采光是极好的。而且雕花窗格之外是寥廓的远山,院内还有着许多树木,只是时节问题只剩下枯枝残叶,若到了三月,定然是绿意满屋、清亮透彻,令人心生愉悦。

商司予端坐在窗侧,一身素净的织锦衣裳,腰身处只用银色丝线勾勒出一个隐晦的轮廓,袅袅婷婷。

细腻若柳絮的发丝自然地垂落至胸前,她微蹙眉,气色倒是略好了些。纤长的手指搁在下颌处,仔细沉吟。

趁卞和玉还未来打扰她,她必须捋清思绪,以便能不处于下位,以便能反将一军。

这些诸侯国之间的“爱恨情仇”,商司予有所耳闻。她在吴国之时就尤为喜欢看这些“闲书”,士大夫们通常对此嗤之以鼻,但公良俭不反对,甚至还为她其他的较为新鲜、猎奇的故事。

商司予两手撑起下颌,眨眼看公良俭,问:“你会觉得我不学正业吗?”

正在为她读话本的男子顿住,唇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他倾身抚了抚她的头,无奈:“……谁又说你不学正业了?”

“夫子们!”商司予攥紧拳头,咬牙恨恨:“他们简直就是一群老顽固!”

公良俭不作回应,只是又捧起话本读起来,调子和缓、透亮,她很喜欢他讲故事,总有一股娓娓道来、余韵悠长的味道,铅华洗尽,令人觉得安心。

……

但他苍白、脆弱得就如薄纸上的剪影,只要纸张一皱,亦或是被水浸透,那他便也消散不见。

商司予心骤然一紧,不会再有人唤她“阿予”了。

--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光影寂静变换,在面容素净、姣好的女子身上只作短暂停留。

商司予按住额角,轻轻揉了揉,勉力清除脑海中乱作一团的思绪,试着捋清一些困扰她的问题。

譬如,她所身处的环境,齐国的统治到底怎样?齐国如今又是何人掌权?掌权人的心性又是如何?

她努力回想自己曾看过的书,也仔细回想着公良俭曾讲给她的不少诸侯王之间的故事。

齐国掌权的是齐庄公,但齐庄公就在前不久死在吴国的盛宴之上,吴闵公并未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敷衍性的抚慰,由此两国的盟友关系破裂。

至于齐国的嫡长子是——公子晏翊。

商司予印象很深。

这位公子晏翊也曾在周朝做过质子,而那时周玄王仗着自身的权势,苛待、凌虐于各国的质子们,因此齐庄公死后,公子晏翊即位后为齐善公,应当同周朝的关系并不睦。

不然,卞和玉也不会贸然逃亡到齐国。想来他应当知道这位齐善公记恨周玄王,并不会助他擒拿卞和玉。

若是昔日齐国的掌权者——齐庄公,他老谋深算,知晓诸侯联盟在短时间内是掀不起什么波澜的,因此他还会维系与周玄王的表层的君臣情谊,不戳破那层薄若除蝉翼的皮。

但近来礼崩乐坏,年老些的诸侯王都有了玩弄权势、称王称霸的心思,年轻些的嫡长子又岂会不心动?

齐善公晏翊就是个例子,他年轻气盛、鲁莽冲动,周玄王曾在他作为质子时折辱他,如今他成了一国之主,又怎可能轻易地原宥周玄王?

商司予想起两年前卞和玉与公子晏翊勾结的那封信,这位刚即位的诸侯王,年岁太轻,心性稚嫩、且不够坚定,一经卞和玉这般蛊惑和挑拨,怕是早已记恨上周天子。

捋清这些,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

齐国是一个祭祀大国。

卞和玉那晚有意无意地提醒她身为“祝史”的身份,究竟是为何?

脑中一片混沌,但倏忽间她捕捉到一丝异样,那日在客栈中,陆随救下了一位即将成为“祭司”的少女,而且施家也牵连其中,卞和玉却也同施家套上干系。

商司予盯着窗外的虬枝枯叶,喃喃道:“祭司?”

青铜方鼎中,眉目安详、静谧的纤细少女又不不合时宜地闯入她的脑海中,她几乎能够闻到少女身上传来的腐烂的、血与肉糅合的气息。

这样说来,卞和玉为她下毒,是要强迫她成为齐国的祭司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