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表面被烛光照射，光线流转，上面的细小像素颗粒也清晰起来。像一场在老旧家电上放映的包浆影片，恍惚间警惕盯着的众人听见了有人在唱曲。咿咿呀呀，不甚清晰，随着声音的清晰，照片里的人也动作流畅了起来。他转过了身，一甩双袖，作势唱了起来

“窗前虔诚来焚香 望求神圣保佑我王郎 一支香 愿王郎 在京都 身体无恙 早攻读 晚习剑 快乐安康 二支香 愿王郎 文章得意 扶摇直上 占鳌头 攀桂枝 一举名扬 三支香 倘若是 我王郎 不中皇榜 快叫他 收拾行李回莱阳 ……”【摘自《打神告庙》选这无特殊意义，只是为了契合情节。】

明明听的清清楚楚，但众人看不到他的嘴在动。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唱，这个人，没有脸……！但这时已经迟了，众人只能看着他在照片里唱，渐渐的声音变得悠远起来，众人眼皮一沉失去意识倒地。

在一片黑暗中，被供奉起来的照片里的人不停的唱着戏，这一篇唱完了，就换下一篇，声音悠长怨愤，饱含情感，唱出了脱俗的功力。但没有脸的戏子唱得再如何好，也无人敢直视他，没有喝彩，没有投赏……没有脸的戏子不知停歇，困在照片里不得离去。而在挂着照片的墙上，出现了十一张人脸，他们被并排挂在墙上，脸带陶醉的微笑听戏子唱曲。

照片里的戏子安静的唱着戏却一点也不气馁。没关系，他不再没人欣赏了……因为这些外来的人会一直一直，听他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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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被人拍肩膀叫醒“哎！我说！你这拉车的还坐不坐生意了！”

季天猛的睁眼看向这人。这人被他吓了一跳恼怒的开口奚落“一个拉黄包车的！瞪什么瞪！要不是这条街就你一个我用得着找你吗？！送上门儿的生意都不会做活该拉车！”

季天迷茫的听这人说话，他看过周围看过来的人。重新把目光定格在把他拍醒的这个人身上，这人穿着黑马褂头戴一顶小帽子耳朵后面似乎绑着头发。在联想周围人的穿着，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学生……这，这，是到了与民国相似的时代了？！他好像还是拉黄包车的……

想着季天赶紧起身，但眼看着他站直了能超过这人的半个头，季天强忍下震惊微微躬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刚才睡蒙了。这位老板，您想去哪啊？”

声音也不是自己的……季天低头看看，自己穿的布襟短打，脖子上还挂了一条布。正是个妥妥的拉黄包车的打扮……不过，嚯！看看这胳膊腿儿，这腱子肉这大腿肌。季天感受着自己这健硕的身体，只觉满足。

一边应下那人，一边把上杆抬起黄包车。但他动作一滞，他不知道这“宏瑞银行”在哪啊！这他上哪找？再问后面的人的话这生意就做不成了吧？季天拉着车在街上慢慢跑着，一边跑一边留意两边的商铺。遗憾的是这法子不太行，但好消息也有。一个看样子和他认识的黄包车夫从后边跟上他。

“嘿！肖三儿！你又拉着客了！”

季天听到他的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该关注他被叫“小三”还是同情这位的瘦身板子拉不着客……季天一个呼吸间就想好了“运气好，运气好。这位大老板可是要去宏瑞银行的！能拉上这么个人物，也是我运气好——”

瘦身板子羡慕的看看季天拉的那位客也不敢再多唠嗑低低头对季天说“那兄弟我就不打扰你拉客了，那宏瑞银行也不远前面那条街就是，你好好拉……”说完就慢下来和季天错过了。

后面那人被捧的很高兴对季天道“这一趟给你一个银元，就当你拉的好了！”

季天忙感激的点头道谢“老板大气！老板鸿运当头一定财源滚滚，这点小钱根本不放在眼里，一定是个大老板！”说着专注看起两边的铺子。刚才那瘦身板说了，前面就是，那他还不抓紧这送来的机会把这一单做好！

成功将人送到宏瑞银行，接过一元钱。季天把黄包车拉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开始盘算起来。刚才他看过水里的倒影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是“季天”的样子，而是一个陌生的朴实汉子的长相。想到没有脸的戏子，那自己被变了样子也不觉得超出意料了……自己的脸有没有事先不论，就现在这情况，和同伴们汇合反而是目前最大的困难。

这长相不一样，名字不一样，身份都……为今之计只能先继续装这“小三”，当一个黄包车夫把这里都跑遍看看了解看看了……

想着季天叹气起身先拉着黄包车在街上四处乱逛起来。先熟悉这地方挣下钱再说，这里秩序稳定，不太可能有大空子能钻。甚至这句身体的身份背景也得熟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