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萧见瑄恼道。
骗子怎会有心,又怎会心疼。
若是她把裴淮杀而快之,那只能解一时之愤,不足以平息她对裴淮数年的信任,也太便宜她了。
她第一次如骨般地恨一个人,那种深深的信任被践踏,那种从初见就开始的算计,数年的陪伴,最后的希望,被一个人毁掉。
彻底毁掉。
萧见瑄恨得发疯。
指缝间流出几滴鲜血,萧见瑄猛地抬头,她把裴淮拉到身前,鼻尖相对,直直地看着对方漆黑的眸子。
声音缓和,“裴应雪,你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但我有条件。”
眸色流转,还带上了巫女特有的蛊惑。
裴淮眸色发黑地望着她,她脑子里像被砸出一个洞,强硬地塞进来很多光怪离奇的画面。
全部都是萧见瑄。
捧着花的萧见瑄,背着手拿着书苦哈哈的萧见瑄,带着她逛花灯节的萧见瑄……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浮羽一般轻轻掠过裴淮的心头。
她被萧见瑄拉到跟前的时候,神志不清地点头,接着唇角一冰,苦涩在口中蔓延,她才慌神,挣开萧见瑄的手,不等她反应,那药丸就在她口中融化,
裴淮不敢置信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见瑄抿唇一笑,那笑意比她平时真了两分。
“你知道情蛊吗?”
裴淮心凉了一半,忍住全身的颤抖,“疯子!”
唇却被一根纤长瘦削的手指抵住,“叫我萧见瑄。”
谁管你叫什么!
萧见瑄的手环绕到裴淮的后脑勺,将木钗从中间抽出,长发如瀑布般散开。
裴淮下意识抬起手臂护住自己,“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对你没有任何价值。”
裴淮吞下那颗药丸,感觉全身都在燃烧一般,但双腿却发软无力,像是全身都在被虫子噬咬。
萧见瑄兴致勃勃地盯着她,像是在认真观察新奇物件,裴淮心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情蛊这东西,裴淮只在书上见过,最初是虞国人在新婚夜宣誓的时候相互吞服,用来检验新婚之人的真心。一般是新娘养情蛊,在新婚之夜把母蛊吃下,然后把子蛊喂给新郎。也算是情投意合,心脉相连了。
当新郎有异心时,子蛊就会催动,母蛊也会作出反应,新娘就会有感应,便会催动子蛊,变心的新郎就会心如刀割。
且新娘每催动一次子蛊,新郎对新娘的渴求便会逐步增加。
三次以上,新郎基本上就离不开新娘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萧见瑄没给人太多思考时间,裴淮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原本就绵软的四肢现在骤然失去全部力气,向下倒去。
却没有摔到地上。
萧见瑄恶劣地把人揽在怀里,裴淮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疼得脸色煞白,意识也被疼痛灼烧得异常清醒。
裴淮此时长发落下,一副素白清秀的模样,可萧见瑄知道,这人就是个黑心的,“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对付我。”
“然后成为我的六皇妃。”
惊天大雷劈到裴淮身上,她连挣扎都忘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萧见瑄带到她的床上了。
尽管萧见瑄的语气里全是恶意与戏谑,裴淮的心头还是忍不住颤了颤,不是很痛的发颤,而是有一种一个人走了很久的夜路,在黑暗中摸索很久之后,有一个人走过来,“待在我身边,成为我的妻。”
裴淮觉得自己应该很厌恶的,但结果却相反,自己在萧见瑄说的那一刻,那颗平静的心竟然开始动摇了。
明知道对方是在戏耍自己,自己却依旧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动了心。
裴淮捂着自己的心口,蜷缩着身子,还会时不时颤抖两下。
像只受了莫大伤害的温顺动物,萧见瑄贴在她背面,把手放在裴淮的腰上,想抚平裴淮的颤栗。
“我以后都不会让你疼。”萧见瑄继续把手覆在裴淮冻疮的手背上。
然后她顿了顿,目光微微闪烁,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良久又开口,“我一直把你当知己好友,你与云晴相识,却不告诉我,我实在是生气极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自幼就被送出金陵,在禹州长大,身边没几个能说上话的人,我一直把你当成唯一的好友,你却和云晴……”
裴淮脖颈被微凉的吐气,听着萧见瑄见鬼的话,她觉得病得真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