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的黑发像绸子一样掩在她苍白的脸旁。
她眼睛像圣湖纳木措一样美而明亮。
帘外赶来的护卫正好看见那个陌生女人一手搂过他们塞冯少爷侧身避开强盗的刀子,一手握着一支箭动作极快地笔直捅进那强盗眼中,又见那姑娘放开箭杆探手一扯,将那强盗揪着领口直扯上车,严严实实挡在了少爷面前,自己却噌的从车里跳了出来,随后脚步一晃,人就软了一下,扶在车架上,车旁一个强盗怪笑一声,喊着什么扑上去想活捉她,那女人却蹲身避开,随后一脚将他绊倒在地同时合身扑上,有力的摁着强盗拿刀的手然后另一只手一拳头击打在那强盗头上,那跟牛犊子一样壮实的强盗马上就闭上了眼睛不出声的软在地上,不知死活,手里的刀也到了那女人手里,这一切发生得像闪电一样快,护卫只茫然的眨了一下眼,就看见那漂亮得活像仙女的女人已经挥刀剁了另一个强盗的头,鲜血正在向天喷起,淋漓四溅中那女人动作漂亮得像成群的仙鹤掠过云端,又如水面舞蹈的天鹅似的掠向另一个强盗,那一刀斩落立即收刀转身进入下一场战斗的样子简直就是善黑女的白衣化身。
黑影笼罩的缝隙中塞冯试图背诵经文来缓解紧张。
那姑娘下车前将他眼睛不轻不重的一抹,说了句什么,声音很温和,可他听不懂,现在强盗的尸首就跪在他面前,替他挡去危险,可强盗的血也流在他的脚上了,又湿又暖,像鬼怪的触手一样让他不安。
又背了两句经文,塞冯猛然张开眼睛一脚蹬向挡着他的强盗尸体。
看着尸体应之而倒,塞冯深吸一口气,提起袍子爬了过去。
车外很亮,和车厢里的昏暗完全不同,可是一样充满鲜血的腥臭气,那个女人正好砍下另一个强盗的头,顺手拉起已经跪倒在地的欧珠,然后她抬头,准确的对上塞冯的眼睛。
明亮的蔚蓝色前,红红的鲜血从下方冲起,随着一些轻微的嘶嘶啸响艳丽的四溅开。
白衣染血,她手中欧珠师兄淋漓了一头一身,魂飞魄散的向旁边歪倒又被那只手牢牢拉住手臂,那强盗的尸体用塞冯看来极慢的速度缓缓的倒下,头颅顺着草坡滚到了其他地方。
塞冯的心跳得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
塞冯目光一晃,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身后:“老师!”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姑娘回头,看见两个包头巾的强盗正挟持着一个同样穿红袍的男人往最大的那驾车前去,不由皱眉向那边追了过去。
随着她匆匆松手离去,欧珠师兄软倒在地。
塞冯过去扶住师兄,见师兄不能站起便独自匆匆向老师那里赶去,路过两个尸体时他甚至捡起一把刀握在手里。
温宋文罗看着那姑娘砍倒拖拽他的那个强盗后一步跨过来向他伸手,虽然听不懂她说了什么但那姿势显然是准备拉他起身,于是只犹豫了一下他自己站了起来,那姑娘微微一笑放下手,夫妇恩爱至今连孩子已经学会骑小马的温宋文罗大师莫名其妙的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下人们收拾着战场,男人们尽力整理着车上东西,那白衣姑娘在不远处的水边清洗衣物和武器,并且看起来已经发现自己背后的伤口了。
沙罗凑到温宋文罗身边,“师兄,这天女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女人啊,您瞧那些盗贼的伤,刀刀致命,就没打算……”
“不要这么说。”温宋文罗轻微的责备他,“强盗杀人越货本来就罪大恶极,这个姑娘也是在救我们。”
孟照赞同,“老师说得对。”
沙罗质疑,“如果当时这个天女决定帮强盗伤害我们呢?”
“哪有这个如果?”温宋文罗总算笑了,双手合掌念诵着,“天女帮了我们,真是老天保佑,吉祥如意!”
卟嗵一声水响,就听塞冯的声音在喊,“她落水了!快快!去救人!”
三人忙往水边赶去,就见那块石头旁边的浅滩上漂着一片雪白。
一个护卫跳过去将那姑娘捞出来,塞冯早提着袍子跑到了,这时便趟进水里试图接过来,“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又昏迷了?”
那护卫帮着他抱着那姑娘回到岸边,孟照过去看了一下,舒了口气,“只是晕了,没有什么事。”
温宋文罗点头,“看来是背上的伤还没好的缘故,让恩人好好休息吧。”
这会儿车都围在篝火四周,那姑娘很快就送到了车和火堆之间的草地上。
塞冯关心的跟在旁边。
“湿衣服要脱下来,不然会生病。”孟照说着,笑了起来,拍拍整个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塞冯,“塞冯少爷,你这么关心这天女,就把她湿掉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烤干,再给她盖上被子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她就好了。”
塞冯点头照办,伸手就去摸索那姑娘的腰带,孟照向后一仰,急忙招呼另一个护卫,两人一起将昏迷的女人抬到塞冯的车上,下车还记着将门给关上,“那就有劳塞冯少爷了。”
温宋文罗远远见了,只得笑道:“瞧这孩子~也太孩子气了。”
旁边人也笑了起来,“塞冯少爷还小呢~”
不多久塞冯就抱着一堆湿衣服下了车,火堆边的人就看着这半大少年将那些漂亮的湿衣服铺在他们用来晾烤衣服的树枝上。
孟照问他:“少爷,怎么不叫我们来做?”
“刚才你们不愿意帮她啊,”塞冯不怎么愉快又很有耐心的把那些柔软的衣服抻平,“我一个也能干!”
孟昭尴尬的帮他把靴子撑起来晾好,一个字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