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轻烟缭绕的河谷王国分外令人神清气爽。
公孙站在满是露水的台阶上远眺。
朝阳渐渐越过红砂岩的山峰照亮这片山谷,冒着白色水汽的基斯特纳河的河面上金光晃耀。
四周山峦起伏,绿林葱茏,田野肥沃而寂静。
在大半个世界都处于动荡不休的民族大变迁时期,这支悉索帕勒格勒赫的后裔们在这富饶而宁静的河水边生活得格外平静美好。
他们跳舞、歌唱,他们演戏、吹拉弹奏,他们端来浸着蜂蜜和果汁的饮料,他们笑容温和而满足,仿佛外界的战争永远不会侵入这片隐居于世外的王国。
公孙不知道战火会不会在这片田野上燃起。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春晓的绿意中看起来是什么样。
一个打开的窗户里,伽罗索迦王子已经看了她很久了。
阿迭多穿着练习武艺的衣服,大汗淋漓地提着木刀走了过来,往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疑惑:“既会婆罗门僧侣的语言又懂得高贵的礼仪,来自遥远的国度却又深知我们的过往历史,看起来活像哪个神灵在世间的化身却又独自一人,伽罗索迦,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阿迭多。”伽罗索迦回身,手扶着自己的弓,“我要派人送她去雪山那里,至少也要将她送到通向雪山的路上。”
“她要去雪山?”来自秣图拉的王子有点惊奇,“她的家人在那里吗?”
“她说过她有个弟弟在那片高原上等她相聚。”伽罗索迦记得她的话,“她是个奇怪的女人,我实在不能明白她。”
“女人总是心思复杂难懂的。”阿迭多表示赞同,“她很漂亮文雅,有高级的婆罗门僧侣才能教导出的仪态和语言,年纪也不算大,大概只有你会轻易让她离开。”
“伤害过路人会让毗湿奴动怒吧?”伽罗索迦不以为意的回答,“阿迭多,昨晚你说了那么多话,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太阳晒进窗户才醒得过来。”
“昨夜我可没有合过眼。”阿迭多告诉他昨夜想了什么,又说,“我本来也想出去走走,这个女人既然是从那个国家来的,我想请她做向导,去罗马看看。”
看了他一眼,伽罗索迦摇头,将弓箭递给自己的仆人,“我不会再说什么了,阿迭多,我的朋友,我已经厌倦一再的劝说你不要生出这些变幻莫测的主意了。”
“那就祝福我,伽罗索迦,”阿迭多王子也交出了自己的木刀,“你的祝福在我这里永远都算数。”
“走吧,我们先不要吃东西,”伽罗索迦提议,“趁这个怪异的神灵化身还没有离开我的王国,我们先去问问她罗马到底有多远。”
“去罗马?”公孙惊讶的看着比她预估的还要大胆的秣图拉王子,“去罗马的路途非常遥远,要坐车,也要乘船,长达数月的车马劳顿,比你们所知的任何一次出行更痛苦更艰难。”
“连你这样的女人都能忍耐,我身为刹帝利武士不可能坚持不下来!”阿迭多几乎算是好声好气的说着,深觉这女人在冒犯他的武士尊严,“你当向导就行。”
“阿迭多王子,【去罗马】确实是非常折磨人意志和身体的冒险,而且一路上也并不安全,强盗的队伍和军队差不多”公孙试图解释。
“小姐!”阿迭多王子打断她,浓眉皱了起来,“既然你是经过婆罗门僧侣精心教导过的高贵公主,你为什么要质疑一个刹帝利的勇气和能力?”
公孙静了一下,低了低头表示屈服,随后又笑了起来:“阿迭多王子,我要去探望我在高原上的弟弟,如果一切正常,要到明年初春我才返回罗马。”
伽罗索迦看向阿迭多,“阿迭多?”
阿迭多没料到这个时间,一时犹豫不决起来。
伽罗索迦想了想,转向公孙:“公孙,你返程时仍然路过吗?”
公孙指了指方向:“我的计划是从高原另一边,【沙洲】那里,和一家认识的商队一起回罗马。”
两位王子商议着,由伽罗索迦向她请求:“公孙,你再等一等,我们会商量好的。”
公孙同意了,跟着女仆走开。
阿迭多王子坚持要外出走走,伽罗索迦拗不过他,也说服不了他就留在自己的王国做客,只得召来公孙,与她商量怎么带着阿迭多王子去遥远的罗马。
“我可以帮忙联系玛哈巴利普拉姆商港的商船,阿迭多王子,那里的船可以驶向世界上任何一个港口,你只需要付些金子就可以跟着商船去想去的地方了。”公孙想着还不知道塞冯的情况,或许自己已经不再受到期待了也未可知,与其让这苦恼的王子等她消息,不如直接让他选择更快的方式去罗马,“我会尽力为你联系、沟通、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