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孟楚再一次从床上惊醒。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酒精的加持,她今晚又梦到了余梦。
自穿过来之后,孟楚没再梦到过余梦。
而这次的梦境,与先前的大为不同,处处体现着怪异。
孟楚看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余梦。
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被禁锢在病床之上。
一旁的医生正将什么注射到她体内,她不挣扎,亦不反抗,只了无生气的任人摆布。
孟楚拼了命想阻止那名医生,却无济于事。
她犹如一缕飘渺的灵魂游荡在这梦境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余梦慢慢咽气,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孟楚第二次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第一次是车祸发生时,那痛彻灵魂的撕裂感,第二次便是现在。
直面余梦的死亡,就像有人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包围在无穷无尽的窒息之中。
那感觉太真实了……
孟楚平复气息,望向身旁熟睡的余梦,不安的心方才稍稍平静了些。
真的只是梦吗?
她清楚的看到,那医生签写的死亡通知书,时间是民国二十八年。
而余梦恰好病逝于民国二十八年,也就是三年后。
孟楚下床倒了一杯水,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她在后世了解到的所有余梦的生平。
一年后,也就是民国二十六年,余梦宣布有了未婚夫,并就此退圈,不再活跃于银幕前。
两年后,她的未婚夫宣告婚约作废。此后不到一个月,余梦病故,那个男人另娶新妇。
从前孟楚一直迷惑,余梦这般女子,又怎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所忠爱的事业。
如今来看,若梦境属实,那她的阿余,便不是病逝,而是被人害死的。
孟楚的身子微微颤抖。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既然她能来到这里,就不会任由事情发生第二次。
这其中,最有嫌疑的人,便是那位所谓的未婚夫了。
孟楚搜刮着脑中的记忆,最终得出了两个字——卢诚。
还有那家可疑的医院。
海城长宁医院,也该让人着手查查了。
长夜漫漫,孟楚却再也无心睡眠。
翌日清晨。
余梦还未睁开眼,手却习惯性的往一旁摸去。
不同于往日的温暖,今日入手一片冰凉。
她睁开眼,发现身旁早已没了孟楚的踪迹。
余梦无端生出些怨气。
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生气竟是因为早起没能在第一时间看见孟楚。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门锁落下的声音。
不出片刻,孟楚便出现在房间之内。
“醒了?”
“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余梦刚睡醒,声音带着一丝软糯。
孟楚笑着安抚道:“给你做早饭去了啊。我病了好些天,也没怎么给你做过饭,这不,打算做顿早饭犒劳犒劳你。”
“哼,油嘴滑舌。”余梦勉强放下了对孟楚的怨气。
吃着早饭的余梦,瞧见了孟楚眼下的乌青。
“昨晚没睡好?”
孟楚一顿。
“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孟楚盯着余梦看了一瞬,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她想问余梦有关卢诚的信息,却觉得这般问出不是很妥,毕竟现在的余梦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其实,我做的不是噩梦,是……春梦。”
此话一出,两人周围的空气都停滞了。
余梦手中的勺子掉落,磕到碗边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
“打住,我并不想听。”余梦急忙打断孟楚。
见状,孟楚垂头低笑起来。
“孟小楚,你诓我!”
“哈哈哈哈哈哈……”孟楚不再忍着,放声大笑。
“好你个孟小楚,你完蛋了!”
……
一日复一日,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
孟楚如往常一般在剧组工作着。
无意听到片场的两个小姑娘讨论的对话。
“哎,你听说了吗,今晚清河桥那边的城隍街有庙会,可多好吃好玩的,我们收工后要不要也去凑一下热闹。”
“好啊,那希望陈导能看在今天的日子上让我们早点收工……”
庙会?
若非这两个小姑娘提醒,孟楚都忘了今天是中秋节。
往年她都是一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去过这种一家团圆,阖家欢乐的节日。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她和余梦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正想着,余梦便朝着她迎面走来。
“想什么呢。”
“阿余,今天是中秋节。”
余梦疑惑:“我知道啊……”所以呢。
“今晚清河桥那边有庙会,咱们也去瞧一瞧吧。”
这是突然孩子心性,玩心大发了?
余梦好笑道:“好,去便去吧,来青水镇这么久,也没好好逛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