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的目光落在卢诚脸上,眉头不着痕迹的微蹙了蹙。
“何事?”
她想不明白,现下都是何种光景了,卢诚怎的还赖在临城不走。
卢诚在看清孟楚的那一刻,轻挑了挑眉梢,似有些惊讶,又似在他的意料之中,神情很快便恢复如常。
在事情脱离了原有的轨迹之后,他方才发觉,孟楚与余梦之间的距离似乎越发近了。他不知道,这于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提了提手中的果篮:“听说她的脚伤了,我来看看。”
孟楚自是很清楚,他口中的“她”是何人。
“多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了。”话中之意乍一听像是客气婉拒,实则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更是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卢诚却忽地凑近到她耳旁,刻意压着嗓子道:“我那日同你说的话,你考虑得如何了?”
而后又很快拉开距离,脸色如常地接着道:“我来看望余小姐,她欢不欢迎我……你说了不算。况且现下不知何时又混进个记者到这儿来,若被有心之人拍下我站在余小姐门前这幅景象,介时怕是对余小姐的声誉有所损害啊。”
孟楚并不会为他的三言两语所害怕受胁迫,她的一双黑眸只不经意地往侧边瞥了瞥,注意着身后屋内余梦的动静。
她怕方才卢诚朝她凑近的那一幕会被余梦瞧了去,即便只是短短几秒,快到足以让人忽略,但她仍是心有膈应,她不愿让余梦也有此膈应。
孟楚终是侧了侧身,将人放进屋来。她想着,或许可借此机会,弄清楚卢诚那日所说的,究竟是为何意。
拐角走进客厅,瞧见沙发上的余梦,卢诚倒是一反常态,成了个保持距离有分寸的翩翩君子。
“余小姐,脚伤怎么样了?我认识当地一个颇有名望的骨科医生,若是需要,可为你引荐一番。”
就连称呼都成了有疏离感的“余小姐”。
“不必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余梦拒绝得干脆。
卢诚似是定神想了一会儿,随即向后靠住椅背,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也好。如此……我便不强求了。”
表现得恰如其分,也没有像往常一般,上赶着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第一时间便浮现在了孟楚的脑海。
“我看卢公子如今倒是闲得很,三天两头往临城跑,海城的生意这是不管了,打算退位让贤了?”
她适时地插话进来,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卢诚的痛处。
卢诚仍然未像往常一般与孟楚开口对呛。
他站起身,只随意地理了理西服下摆,而后在屋里绕圈走动,看似单纯地打量着屋内布局,嘴里还念念有词:“收拾得不错,挺干净的……”仿佛他执意进屋,真的只是为探查一番屋里干净与否。
无人发现的角度,卢诚早已将此间的生活痕迹尽收眼底。
在透过半掩的房门,将房内稍显凌乱的床铺看得一清二楚之时,他的眸中迅速闪过一缕不可置信,紧接着便是腾腾上升的火光。
孟楚黑眸微眯,看不明白卢诚此举为何意,却时刻紧惕着,心里盘算着下达逐客令。
“你……”
“左右余小姐也没事了,今日就先到这儿吧,我先告辞了。”
卢诚竟在此时主动提出离去,简直出乎孟楚的意料,她赶人的话就这么堵在喉咙,无疾而终了。
“我送你出去。”话中对象虽是卢诚,孟楚却是看着余梦说的。
余梦对上她的视线,不出片刻便已明白了其中之意,并未多说什么。
卢诚以为,孟楚口中的“送”,不过是碍于面上之礼,只是将他送出门外。
身后房门合上的声响落下之际,孟楚的嗓音亦随之响起:“你那日所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卢诚方才惊觉回头,孟楚也跟了出来。
此地不便多说,两人寻了一酒店僻静处,上了酒店天台。
“可以说了吧。”
“我听闻……孟文,你大哥快不行了?”
孟楚并未作答,只盯着前方不远处卢诚的背影,意图窥破些什么。
“届时……不出意外的话,整个孟家皆在你掌握之中了吧。可凭你一己之力,你觉得……这偌大的孟家,你又能撑得了多久?”
他忽地将语速加快,回过身来逼近孟楚:“如今国门大开,海城也已不是三十年前的海城了,国外有多少列强,都欲强插一脚,用不了多久,不止是海城的航运版图,就连整个海城的产业,都将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