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了薇姐,整座房子便又逐渐回归寂静,只余她们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想不到,她人还挺开明的,这么快便接受了咱们的关系。”望着薇姐离去的方向,孟楚如是说道。
余梦轻声解释:“薇姐被伤害过,比常人看得开些罢了。”
薇姐有过一个丈夫,嗜酒成性烂赌成瘾,她曾想着,为了女儿她要坚持下去的,即便时常会被打得伤痕累累,但好歹女儿还有个父亲,可殊不知,这却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直到女儿早已冰冷的尸体摆在自己眼前时,她再也忍不住地,将同样冰冷的刀刃刺进了那男人的身体,歇斯底里地砍了一刀又一刀直至血肉模糊。
余梦初见她时,便是她刚出狱之际,原来的住处住不下去了,左邻右李畏惧她是杀人犯,不再敢接近,父母亲为保全脸面不认她这个亲生女儿,“到底是你丈夫,何至于杀了他,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嘛”,他们一遍遍地说着这样的话,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只要刀子不落在自家人身上,也是可以慷他人之慨的。
没了女儿,也就没了生的希望,心灰意冷之际是余梦拉了她一把,告诉她从今往后,该为自己而活了。
月光如同白纱般洒满了整个院落,两人就这么乘月相携悠闲地坐于院中摆放着的木椅。
孟楚颇感唏嘘地轻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人。”却不自觉把和余梦相缠的掌心紧了又紧,“好在一切都好起来了,毕竟她遇到了余老板你嘛,余老板总能给人带来希望。”
黑夜能让空气也变得暗淡,孟楚认真的双眸却在月光的映照下越发璀璨,仿佛能点亮星空。
怀疑她又在耍嘴皮的余梦,一时不察又深陷其中,唇角微微漾起,轻声喃喃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神。”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此时她的声线骤然变得轻软,不似方才叙事时的那般平直淡然。
“我说真的,你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如何证明?”
“以后你就知道了。”孟楚朝她眨眨眼,卖了个关子。
似是不满孟楚的故弄玄虚,余梦抿了抿唇,嗔怪似的瞪了孟楚一眼:“哼,你最好是。”
夜色渐浓而风渐疾,孟楚抬眸望了最后一眼月亮之所在,便拉着余梦起身慢步往屋内走去,随意扯着话题。
“如此说来,薇姐如今还是孤身一人?”
“嗯、”正要回答的余梦忽地顿住,虽说她们共事多年,但这说到底是别人的私生活,她好像真不太清楚。
她接着连连改口:“这……我只知薇姐至今还未再婚,至于她有没有恋爱,这我就不清楚了。”
孟楚听着,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并不是真的对别人的私事感兴趣。
“不过据我所知,大约是没有的。”余梦轻轻晃动着两人牵着的手,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愉悦,“说来你可能不信,认识你之前,除去我独处的时间,其余时候我接触最多的人便是薇姐了,若是她真恋爱了的话,我约莫是能察觉的……”
本就是些不经意的谈话,却在余梦的言语之后,孟楚脑中猛地有些什么散乱的东西串成一线。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回想起饭桌上的一幕,那二人四目相对之时,薇姐眸中那抑制不住的炽热作不得假,她原以为不过是下属之于对她有知遇之恩的老板的感激,如今想来或许不止,再联想到薇姐因男人受伤而至今未婚,以及余梦的话语中无意透露出的那些年她未曾参与的过去……
孟楚眼神一暗,醋意几乎要往外迸发。
而薇姐在饭桌上的种种表现,在孟楚眼里俨然成了爱而不得的失落感。不然如何解释,薇姐听到自己和余梦在一起的消息之后会怔愣的如此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