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白站在浴室里,愣了十秒,旋开蓬头,冷水浇下来的时候才想起忘记开热水了,也懒得再开,所幸就这么淋一会儿吧,希望能把自己淋清醒一点。
脑子里很乱,刚才的温情画面像浴室蒙了水的磨砂玻璃,回忆起来,看不真切,如梦似幻。哥哥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想起哥哥生气的摸样,浑身白毛炸起,即使是狐狸的形态,依旧十分具有威慑力。小白很难过,他不想让哥哥伤心,更不想看哥哥生气。好不容易重逢,似乎,自己让哥哥失望了呢。
冷水还在哗哗地流,冰冷的水线洒到小白身上,激起了一层层鸡皮。小白在水下发了一会儿呆,才渐渐意识到冷,然后一种名为难受的情绪开始霸占他的思绪。
甩甩头,很快又被淋湿。负气地关掉花洒,冷静了,然后一把扯掉浴缸里的水塞。
看着一缸泡泡一点点消失,小白的心也像这些泡泡一样,越来越低,越来越沉。最后那些粉红色的小心思,就这么“噗——”的一声,破灭掉了。
取下毛巾架上的干净浴巾胡乱擦了擦,又找来浴袍换上。浑身干燥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似乎也安抚了一点。
人总是这样,思绪被某件事霸占的时候,痛觉便会迟钝,动物有时候也不例外。比如现在,胡小白再也感觉不到脚上的伤口接触地面时带来的疼痛,瞄了眼门口的拖鞋,也懒得穿上,索性就这么赤脚往客厅走去。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陌生的陈设,简单的家具,突然这个巨大的空洞的环境就让胡小白感到不安。他扭头瞧瞧过道另一头,那里是卧室,此刻房门紧锁。
不愿意再在客厅干等,胡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卧室走去。
隐约可以听到室内有说话声,随着自己与门之间距离的缩短,说话声也逐渐变得真切。直到小白走到门口,他终于听清楚——里面传来游天擎的声音,他听见他说,“我喜欢胡小白”。
我喜欢胡小白……我喜欢胡小白……
这句话仿佛成了魔咒,而小白便是那被障住的人,短短六个字在他脑中不停回荡,但还不等他思想上做出什么反应,身体却先于思想一步,啪地推开门,冲里面吼道:“游天擎你瞎说什么!”
屋内的一人一狐同时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小白,狐狸哥哥张张嘴,话还没出口,倒是游天擎先发制人。
只见游天擎腾地起身,转过脸不看小白,俯视着狐狸哥哥道:“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你们安心在这住着,我先出去了。”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床头柜附近,拿起手机钱包和门卡,这才推门出去。
从小白身旁擦肩而过时,没有一丝犹疑。
游天擎想说,即使被狐狸哥哥再怎么刁难或责骂,他都不怕,但小白的那一句话,是真的让他不是滋味了。
冲出房间,差点撞上路过的清洁工,说了抱歉后继续低头冲冲冲,直至感觉到刮在自己脸颊上的夜风刺得双颊生疼,才缓过神,原来已经走到大街上了啊。
接近午夜的街道,行人并不多,干燥的风有一种特属于北方的苍凉。游天擎拐进一家便利店,要了一包烟。
走出便利店才想起自己没有打火机,懊恼地扔掉烟盒上薄薄的透明包装纸,轻薄的塑料材质却紧紧吸附在手背上,一时没有甩掉。
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