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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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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谷今天烦得要死。

他昨天跟小弟们把白昼锁进了铁柜子,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想大发慈悲地把白昼放出来,顺便嘲笑他的丑态。

没想到,今天早上柜门一打开,里面没人了。

然后班主任,带来了让他更加烦躁的消息——白昼转班了。

他奶奶的。

龙谷一脚踹倒脚旁边的椅子。

想借转班来躲我?门都没有!

“查到他转到哪个班级了吗?”

龙谷横靠着墙,两只手臂分别霸占着两张桌子。

坐在后面的同学敢怒不敢言。

旁边的小弟冷汗津津,“还没……”

“咚!”龙谷一脚踹在小弟的屁股上,把人踹飞出去,“废物!一天了都没找到!”

“没一个有用的,”他不耐烦地挨个看过每一个小弟,“一点新消息也没有?”

几个小弟七手八脚地把被踹飞的人扶起来,其中一个小弟恭敬走到龙谷身边,小心翼翼地说:

“有新消息,但不是关于白昼的……有个其他班的学生过来,说有你的一封信。”

“啧。”龙谷皱着眉抬抬下巴,“叫他进来。”

小弟就往门口走去。

丁鹏程在班级门口探头探脑地站好久了。

小弟把丁鹏程引到龙谷面前,龙谷什么也没说,拿过信封撕开,随手把碎纸扔在地上。

看完信,龙谷抬头看了眼丁鹏程,哼了一声,“品味不错。”

我去。丁鹏程惊了。

是真的!

“信里说的很对,这个点白昼一定会去餐厅,不愁找不到他。”

龙谷随手把信纸一扔,纸飘到丁鹏程脸上。

他披上外套,对小弟们说,“走了,我们去餐厅堵人!”

…… …… ……

白丽莎是离教学楼最近的餐厅,装修很现代化,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来这里解决晚餐。

当然,按照贵族学院的调性,餐厅也要分出三六九等。

白丽莎的一楼面向大众,价格亲民。

二楼则多了些山珍海味,价格直线上升。

至于三楼……有钱也未必吃得到,这里只有贵族学生才有资格进入。

没错,这个联邦制的异世界国度还保留有货真价实的贵族。

封号依旧是公侯伯子男这一套,只不过他们握有实权,甚至不可思议的,一部分贵族还存有兵权。

虽然阶级割裂渗透进了学校每个角落,但也不是说一楼的食物就不好吃,事实上这里的水平远超一般食堂。

就比如最角落窗口的泡芙塔。

牧后对着玻璃橱窗纠结买哪个口味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他把牛皮小本揣进挎包,空出手接电话。

手机里传来丁鹏程的大嗓门:

“还真让你算到了!他说的跟你猜的一模一样。”

牧后默默把手机拿离耳朵远了点。

他从每一个甜点的标签上看过去,随口答道,“情理之中。”

龙谷是书中典型的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猜测他的反应不难。

况且,他为了测试丁鹏程会不会偷看信件内容,特地在信的最后加了一句话。

【送信的人是平角裤派】

……好吧,恶俗是恶俗了点,但胜在好用,也可以避免丁鹏程被打。

毕竟龙谷一向头脑简单地认为平角裤派没有坏人。

“不过那人看着可真凶,他是咱们学校校霸吧?”

丁鹏程啧啧两声,“他带着一帮小弟去了白丽莎,说要堵人,不会就是堵你吧?你招惹他了?”

牧后:“不是来找我,是来找白昼。”

丁鹏程:“白昼?就是今天上午跟靡怀烟一起来的转班生?”

牧后:“嗯。”

丁鹏程:“他们去找白昼干什么?”

牧后:“对他进行一些残忍的问候。”

“残忍的问候?不会是……”

丁鹏程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所以信里是跟白昼相关的消息?”

牧后:“嗯。龙谷脑子不太好使,总也找不到,我替他着急。所以水推舟了一把。”

电话那端的丁鹏程沉默了片刻:

“……我怎么感觉你不像个好人?”

“现在才发现?晚了,”

牧后伸手指向橱窗后面草莓味的泡芙塔,和善地笑笑,示意店员帮忙打包,“你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了。”

…… ……

龙谷从一个路人手里抢过餐盘,狠狠扣在白昼头上。

白昼麻木地站在原地,任由餐盘里的食物盖了他一头一脸。

盘子从白昼身上掉下来,周围人才看清他身上的是些什么——奶油、泡芙碎屑和草莓果酱。

龙谷因为羞辱了白昼而得意洋洋,他的小弟跟着捧场叫好,周围人探头探脑地看起热闹。

只有路过的牧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牧后:“……”

我的泡芙塔。

果然看热闹是要付出代价的。

始作俑者还在耀武扬威。

龙谷捏着白昼的下巴,拇指将奶油在白昼干裂的嘴唇上晕开:

“这次只是警告而已,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罢拍怕白昼的脸,招呼其余小弟离开了白丽莎。

没热闹可看,其余人也逐渐散去,周围只剩牧后。

他安静地站在旁边,以一种不带情绪的目光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白昼。

这孩子太脆弱。他想。

稍加压力,就像一簇过于瘦削干枯的花枝那样折断了。

这个状态可没法使用。

牧后叹息一声蹲下身来,轻轻握住白昼的手,将白昼从地上拉起来。

第一次没成功,白昼没有反应。

第二次成功了,这次白昼似乎有些许的回神,他麻木顺从地跟着牧后的力道站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牧后在前,白昼在后,两个人沉默的走着。

像上一次一样,不过这次没有奔跑,只是很安静地走。

牧后带他进了一楼和二楼交界处的一个洗漱间。

他抽出纸巾,帮白昼把头发上的奶油一一擦去,碎屑扔进垃圾桶。

“你想永远这样下去吗?”

牧后一边清理一边问,“永远这样任人欺凌。然后逃避、畏惧、逆来顺受?”

白昼低着头不说话。

良久他才出声,声音沙哑:“……我习惯了。”

牧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他站在白昼身后,将手掌轻轻覆在白昼的眼睛上,一路向上,直到将他过于厚重的刘海掀起。

头被迫上仰,眼睛失去遮挡,瞳孔中瞬间涌入大量光线,白昼因不适而下意识扭头挣扎。

牧后强硬地扶正白昼的头,让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少年纤瘦挺拔,眼睫急促地颤动着,被打湿的黑发蜷曲着贴在耳边,唇色很淡,皮肤呈现出几近透明的白,如一件触手冰凉的瓷器。

他尚未完全长开,哪怕已然成年,脸庞却还保留着少年人的青涩,与他初具雏形的俊美融合成一种独特的动人气质。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被神明所眷顾的脸。

而此时,这张脸上布满痛苦的阴云。

“看着你自己,”

牧后轻声说道,“习惯了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只要还在痛苦,就不会习惯。”

白昼垂下眼,看向洗漱台边干涸的水渍,声音逐渐颤抖:

“可我只能习惯。从八岁那年开始,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会很快死去,他们都说我是个行走的诅咒……每个人都该讨厌我,我活该被这样对待。”

傻孩子。

那不过是作者为了博取泪水而为你编造的悲惨身世,是一个被反复利用的恶毒玩笑。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缺少一个帮助你的人。现在我来了。”

牧后循循善诱,“你可以向我许愿,对着我许下的愿望都能成真——仙女教母可比生日蜡烛好用多了。”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金钱名声地位,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那我想要改变。我不想再这样唯唯诺诺地活着。”

“改变?很好。”

牧后赞赏地点头,他鼓励道,“再跟我说一遍,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改变。”

“再来。”

“我想要改变。”

“好极了,”牧后双手下滑,轻放在白昼的肩膀两侧,对着镜子里的白昼微笑,“那我们就从——接下靡怀烟的舞会邀约开始。”

………… …………

“真的?”

人声鼎沸的教室里,靡怀烟很开心地捧住了白昼的脸,“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去舞会?”

“嗯嗯……”

白昼僵硬地点头。

靡怀烟依旧捧着白昼的脸,但看向他的眼睛中多了一丝探究:

“我有些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呢,毕竟邀请你的时候,你似乎对舞会不太感兴趣。”

白昼很不好意思:

“我只是突然觉得拒绝不太礼貌……对不起,你想反悔也是可以的。”

靡怀烟放开了他,斜斜靠在了课桌上,金色的半长发在颈边晃动:

“我怎么会反悔呢?舞伴这个位置我一直为你留着,如果你拒绝了,我也不打算再邀请别人。”

鬼扯。在一旁听着的牧后心道。

半小时之前你不是刚给自己的小情人们打电话发出邀约了么?这匡人不打草稿的水准跟自己都有一拼了。

果然是F4中最难攻略的人,让人头疼。

不过好在,现在的f3只是用来接触其他人的跳板,放在后期攻略也不迟。

靡怀烟在教室里没呆多久,便又走了。

他来上课最大目的,不过是来他可爱的小猎物周边巡视一圈,嗅嗅有没有其他竞争对手的气味罢了。

牧后则开始叮嘱:

“记得周天空出一天的时间来,我带你去置办舞会礼服。”

白昼迟疑地说道:“我没钱。”

“别担心这个。”

牧后说,“礼服、马车、水晶鞋这种事交给仙女教母来操心,你只需要把你的头发收拾一下——这么长的刘海,理发师怎么想的。”

牧后拨弄着白昼的头发,越看越不顺眼,玩了半天,干脆从丁鹏程书包里摸出一把剪刀,颇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干脆我来给你剪掉算了。”

白昼盯着他那把剪刀,迟缓地眨了眨眼。

“好。”

早秋的风拂过脖颈,吹起白昼乌黑的发尾。

他并未察觉到牧后语气中的玩笑意味。

他只是像收到命令一样,撑着桌子,将前额送到牧后的剪刀之下。

如此温顺,如引颈带宰的羔羊。

牧后沉默了片刻,放下剪刀。

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些许愧疚。

这种愧疚几乎让他恐慌。

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将他揉得太碎?

一个完全依附于自己的人偶自然是好的。听话、乖巧,用起来是最得心应手的棋子。

但如果要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将另一个人掏空,变成彻底的提线木偶,那么……

停下,牧后对自己说道。

你不能愧疚,因为你不配有良心这种奢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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