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侍从在两个人的监督下清理着战斗的痕迹时，墨淳摁下了斯文的酒瓶。

这斯文的角色转换奇快，见着刀手立刻一扫怯懦能拔刀刃能操酒瓶，而刀手一被干掉立刻柔弱害怕抱着墨淳哭泣，等侍从一进来又马上一擦眼泪要把侍从也干掉。

是，斯文居然想着等对方干完了苦力，干脆把这个侍从一起干掉。

他的理由是这侍从看起来瘦弱些，斯文或许扛得动。然后他带着墨淳迅速离开这个酒楼，混进人群里跑出娱乐场。那即便等到执政官群体发现时，他们也已经逃之夭夭了。

执政官们不可能承认自己买刀手，当然也就不可能追究墨淳。

但墨淳不允许。他不仅不允许干掉侍从，甚至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襟，他还要继续去那场聚会，而且他就让收拾妥当的侍从去报告，表示他们已经到了并且等候多时，若是宴会的宾客到得差不多，就该请他们入场了。

侍从什么话也不敢说，他只是个打工的，或许是贪欲作祟才收了这么笔钱，他甚至都不认识墨淳，所以赶紧是是是地应着，灰溜溜地出门。

“为什么放走他？”斯文不解气。

“他跑不了，他把这事办砸了，不用我干掉他也会有别人动手。”墨淳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结果又到处找不着火机。

还好斯文这会识趣了，立刻从兜里拿出火机擦亮。而后擦了一下眼角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被黑色塑料包裹着的刀手。他的脖子上都是汗水，料想里面的衬衫已经湿透。

不知道为什么，墨淳竟觉着对方有些可爱。或许是见着斯文惊魂未定，墨淳把点燃的烟递过去，好一会斯文才反应过来，就着墨淳吸了几口的烟屁股含在嘴里。

要是说墨淳之前只是觉着这秘书底子干净凑合着用，那这会墨淳是有些喜欢这人了。

就凭刚才这随机应变的能力，那群执政官身旁的秘书能做到的没几个。

毕竟执政官用的秘书多是精于算计，习惯了尔虞我诈，察言观色，往往刀子还没亮出来就一溜烟跑了，而真正要面对枪口时也多凭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脾性双膝一软。

斯文是个另类，所以会被嘲笑。

“你之前就在学校？”墨淳想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开了个话题。但斯文或许是太慌了，压根没听到，还要墨淳拍拍他胳膊，才听清对方的提问。

“是……是。”斯文回答。没进过军营，没受过训练。一份优异的成绩和平庸的资质，就是他来到墨淳身旁的档案。

“你自己生活？”墨淳又问。

“不，我……我有个哥哥。”斯文的手伤口不浅，可他竟到这会也没觉着疼。提问触到了他自卑的地方，以至于他的注意力全被问题吸引，瞪着红红的眼睛看向墨淳，又在墨淳与他对视时忐忑不安地闪躲了目光。

“哥哥？你哥是什么人？”墨淳接着问。

“他……他是个铁匠。”斯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声音细微到几乎听不着。铁匠出身低微，怕是刚刚的良好表现迅速就被出身背景盖过了。

铁匠。墨淳咂摸着这个行当，再问——“在哪里的铁匠？”

“渣市的铁器街。”斯文的音量更小了，但还好，墨淳仍然听清了“渣市”这个词。

墨淳没再继续追问。可他非但没瞧不起对方，相反，墨淳觉得他是可以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秘书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