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阿柔觉得，人们的评价是正确的，认识滚刀没有什么好事，特别是坐上他的摩托车，他能在平坦大道给你开出山路七十二万弯让人吐出前几夜饭菜的感觉。

尤其是他的身子又特别薄，就像车位绑了个易拉罐似的给左扔右甩，好不容易到了渣市，他才骂骂咧咧地从摩托车后滚下来。

“我和你一起——”

“不用，滚。”阿柔谢过滚刀的好意，表示你哪凉快哪歇着去，我想起来了会找你问刀手的情况，你别给我耍花样。

滚刀佩服阿柔，果然是训练有素的侍从，不吃不喝能干那么久的活，累得这逼样了还得撂下几句狠话。

阿柔踉踉跄跄找了个墙角干呕了好一会，黄疸水都快吐出来了才稍微舒服些。他找了个士多店要了一瓶汽水，好歹把滚刀给自己的不适压下去。

这会天空已经有了一层淡蓝色，渣市的热闹逐渐褪去。灯火渐熄，只剩下几个脂粉铺和妓院还在揽客，而酒馆的酒保已经把喝得烂醉的人丢了出来。

阿柔顺着酒水街走，直到找到了那间一半位于地面，一半位于地下的酒馆。

酒馆没招牌，窗户仅能见着行人小腿往下。即便亮起了灯也光线晦暗，但好就好在这里是全天营业，只不过夜晚有人拉着个破琴扯着嗓子唱，而到了白天替换的酒保则弄出铁架床，在舞台的位置打瞌睡。

这里也是阿柔和哑火接洽的地点。

阿柔多数时候是跟在卓聪身旁，毕竟身为秘书，开个会聚个餐啥的他都得尾随。而哑火不是，哑火可以算是外勤，要不是非得安保陪同的场合，他一般游蹿在各个区市里，办着卓聪摆不上台面的活。

所以只要有事交代，阿柔就会来到这酒馆。哑火定点出现，接活办事或结算尾款。

这会也是，追得到追不到，哑火都会在这里汇报情况。唯一不同的是若追不到，那哑火肯定已经等候多时。而要是追到了，阿柔就会在酒馆楼上开间房，次日或者过几日，哑火就敲响他的房门。

哑火已经到了，看来还是给那刀手逃脱了。

他坐在酒馆的角落里，手旁有几块夹糕，肉条，以及刚喝了几口的酒。

见着阿柔拉开椅子坐下，哑火把桌上的肉条推给他。阿柔不要，说妈了个逼的滚刀搞得我完全没胃口。哑火又把酒推给他，阿柔还是不要，说你喝，等会我自个去脂粉铺喝。

“人跑了？”阿柔拿过了烟盒，还好，估摸着是刚买的，烟满满当当。

哑火“嗯”了一声，没多话。而当阿柔去摸火机时，竟看到哑火恤衫渗出了一块湿透的殷红色。

“操……怎么回事？”阿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见着那块血迹是肋骨的位置。他刚想伸手去摸，哑火躲了一下，说没事，给划了一道。

阿柔说你和刀手交手了？

哑火又“嗯”了一声。

哑火差点就追到那人了，甚至都抓到了那人的衣摆。然而那人灵活得像泥鳅一样，回手就给了他一刀。他还想再追，岂料对方直接跑进了奴仆街，逼得他犹豫了一下，再想追就够不着了。

“奴仆街？”阿柔问。

哑火继续“嗯”了一声。

那无所谓了，追不到就追不到了。

奴仆街是整个渣市最黑暗的地方，别说是他们这群不在渣市混的人，就算是滚刀也未必敢在那里自由活动。特别对哑火这偷渡的人来说，他不敢进去，没人会追责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