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言看到这盒糕点便意识这小孩早就认出自己了。
只是两个人都没明着捅破而己。
宁近夏看见他走近，说：“小宋总，今天我们店休息一天。”
她刚赶走一个有钱有权的alpha，不介意再赶走一个。
宋记深却淡然地说：“我知道。我来送东西的。”
解言抬手放在他肩上，准备把人带到一边去。
宁近夏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解言说：“宁姐，没事，我来解决。”
宁近夏不放心地望了两人一眼，接着去泼水了。
在她目光能及的角落，解言站定问宋记深：“你怎么买到这个的？”
张奶奶在解言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事他们那两届的基本都知道。
宋记深：“不是买的，我自己做的。你要尝尝吗？”
他现拆开包装，把敞开的盒子递到解言面前。
解言看着眼前与记忆中几乎无差的桂花糕，心中泛起一阵难抑的惆怅。
胸腔里有一股凉意散开，漫延至眼睛和手指尖。
他短暂地怀念了下十年前的自己，抬头看宋记深。
宋记深的瞳色还有如当年那样幽黑。
这圈子里怎么就出了他这股清流？
解言心说。
解言把盒子往回推了推，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想干嘛？”
宋记深听他的语气，看他的神情，似乎能觉察到什么，说：“解言……哥，我可以养你吗？”
哥哥，认出他了。
……对吧？
解言下意识挑眉：“你想包养我？”
他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用“养”不合适，用“包养”解言更能说出口。
宋记深不置可否。
“小宋总，”解言用敬称，“为什么是我？”
宋记深：“因为我——”
“宋记深。”解言打断他，“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他不该问的，小孩的心思太显而易见了，说出口反而让自己不好收场。
宋记深垂了下眼皮，又把糕点盒重新包起来送到他怀里：“……哥哥至少收下这个。”
解言没回应，他又说：“虽然我昨天做了很久，但不吃也没关系的，扔了的话不要让我看见。”
解言：“……”
哪来的茶味？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份糕点。
宋记深看他收下并且默认了“哥哥”这个称呼，一直绷着的嘴角终于有了些许弧度。
解言虽然收了桂花糕，但也拒绝了宋记深的包养请求。见哥哥没有留他的意思，宋记深便识趣地离开了。
解言跟着泼完水的宁近夏一起回到店里。
收好扫把和盆，宁近夏说：“刚还在说他没来，这就上门送礼了，送的什么啊？金子还是银子？”
解言轻嗤一声：“我倒希望他送的金子银子。”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拆开牛皮纸，一张卡片从侧面露了出来。解言两指夹出它，上面清晰地印着宋记深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
解言随意地扫了两眼便把卡片甩进了口袋里，宁近夏问他：“什么东西啊？”
解言如实回答：“名片。”他拿起一块桂花糕，问道：“你要来一块吗？”
宁近夏：“拿我当辟毒筷啊？”
解言：“放心，有毒的话Tiamo我会帮你管的。”
宁近夏睨他：“死了Tiamo也不给你。”
解言先行咬了一口。
很酥软，但比印象中要更甜些。
不知道是宋记深把糖放多了还是时间太久淡化了记忆里的味道。
宁近夏也拿了一块送到嘴里：“嗯，好吃啊。哎，你之前说认识他，是怎么个事？”
解言咽下东西，坐在一边的座位上：“十年前我上高中那会儿，当过他家教。”
解言高二的时候，宁近夏大一，两人是大学时期认识的。
他们学校是国内顶有名的艺术学院，公办一本，解言还是以艺术生的身份保送入舞蹈表演专业的，那几届中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宁近夏读的是戏剧影视美术设计专业，在校墙上找模特时联系上的解言。
宁近夏问：“那他现在是个什么意思，要追你？”
解言：“小孩子嘛，图一时新鲜。”
宁近夏：“小点怎么了？你今年多大来着，27了吧？再不谈恋爱真要30了。”
解言：“……说得就跟我谈了就活不过30了一样。”
宁近夏：“……”
解言继续堵她：“你不也没谈吗，29？”
宁近夏：“……”
够了，再说下去她真的要碎了。
——
大概是某明星吸毒的事终于处理完了，宋记深又重新回Tiamo守夜。
唐江给宋记深调了一杯红酒桑格利亚，问他：“哥，你是不是喜欢言哥啊？”
宋记深那点心思，别说宁近夏或唐江了，路过的狗都看得出来。
宋记深不掩饰：“嗯。”
唐江发情期这几天没来上班，一回来酒保们就带着他八卦说小宋总连着来了半个多月就缺席了两天，每次来只找解言，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宋记深边喝酒边看解言跳舞。
他知道解言偶尔不上钟，纯在台上跳舞，除非有人硬点着要他。
解言上钟他就点，不上钟他就在一边看。
唐江这会儿手上没客，悄莫地提点道：“哥，其实言哥讨厌红酒的味道。”
这事他上班没几天就知道了。宁姐和言哥偶尔会尝尝调酒师们调的酒，宁姐反正是来者不拒，而解言是只要有红酒加入，他就绝对不喝。
宋记深拿酒杯的手顿住，随后将杯子搁在台上：“帮我倒了吧。”
唐江：“？”
不是，言哥现在也闻不到啊。
唐江看宋记深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就听话地把酒倒入了一旁的垃圾桶。
倒完后回来，宋记深问他：“有没有味道比较浓的酒？可以盖住刚刚的味道的那种。”
唐江：“白酒或者whiskey都可以。”
宋记深：“各给我来一杯吧。”
慢悠悠地喝完酒后，宋记深看到解言从舞台上下来，在吧台放了几张崭新的红票子准备离开。
唐江叫他：“哥，这……”
宋记深：“剩下的当你小费了。”
唐江：“好，谢谢哥！”
宋记深今天来不只是为了看解言跳舞的，还想把之前人给的眼罩还回去。眼罩在他这里洗了后晒干，他又擅自拖了几天，这才下定决心还。
解言刚下台就有人拿着酒想约他陪自己喝。
他扯出职业微笑说：“抱歉，我被其他客人预约了。”
宋记深的脚步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沉了沉眼又再次跟了上去。
打开角落一扇门，解言乘货梯上了二楼。
在Tiamo里面很难注意到这里还有一扇门，可能因为这个位置既看不到表演又没有酒水喝，所以没有人误闯过这里。
宋记深此时站在电梯门前，看到led屏上的数字变成2了以后箭头消失。
他扫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就是解言平时下钟说自己要去陪客的点。
没站多久，他也走进了电梯。
来到二楼，明显能看出这里没有怎么细装过。第一个看到的大铁门是锁着的，上面还写着“仓库”二字，再往里走，角落还有一扇门，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显得异常的突兀。
宋记深放在兜里的手摩挲了一下眼罩。
他觉得自己也是酒喝得有点多了，才会闯进这个明显不让客人来的地方。
——
解言躺在床上看贺笠轩给自己发的消息。
【笠害的厉】：言哥，我混进了你的粉丝群。
【XY】：我粉丝群还没解散呢？
【笠害的厉】：我在微博的话题里面找到的。
解言手机里面的微博早就删了，也不清楚现在自己号的粉丝掉了多少。
【XY】：你确定不是黑粉群？
【笠害的厉】：不是啊，绝对是真爱粉，我拿小号混进去的。你等着我给你发截图。
贺笠轩一口气甩了好多张图过来。
图里面的群名是“永不言败9群”。
解言一开始很随意地翻着，越翻越佩服他们的执着。
截图中的内容有问解言怎么还没有复出的以及列队表示“永远支持言神”，一看就是那种死忠粉。
甚至有人在群里面发了解言在Tiamo跳舞的照片说：见到言言啦，开心。
群里面的人回她——
【事业粉表示他怎么还没回来演戏。】
【妈粉表示言言活着就好。】
还有一张比较特立独行，有人说：不是吧，都塌成这样了怎么还有人在粉啊。
接着下面是——
【哪混进来的黑子滚出去。】
【你管的着吗？我们言言爱做什么是他的事，支持他就是我们的事。】
【快别在这放屁了，再放你爸妈保不住了哈。】
【已经踢出去了，放心。】
【我们圈地自萌都不行了，真烦。】
【以后再审严点吧。】
点出去以后，贺笠轩还给解言发了个群邀请。
解言闲着也是闲着，点进去看了一眼群简介：我吃过的氯化钠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解言的粉丝名字叫氯化钠，这还是由于他刚出道那一年，有一次为了契合歌曲穿了水手服在台上表演。那场表演的效果非常好，经粉丝剪辑后迅速火出圈。
解言也是因为那次的爆火接到了代言——一个专门做盐的国货品牌。言又谐音“盐”，为了庆祝他的第一次代言，粉丝名就定为了“氯化钠”。粉丝们很喜欢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显得非常有文化。
为了以防万一，解言建了一个新号，简单回答几个问题以后混进了自己的粉丝群。
他就是纯好奇：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些人还能坚持到现在？
刚进群就有人说今天又是想言宝的一天，接着一堆人发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包。
有个同样刚进群的新人打破了整齐的列队。
【言不达意】：想问，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悠悠】：我相信言言不是那样的人。
【造谣的都给爷私】：他是又怎么样？老子这辈子就粉他了。
【哦那咋了】：就是，只要不违法乱纪，背叛祖国不就行吗？我喜欢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人设。
【矢口日智】：什么时候能再看到言神演的戏啊！
【淼】：事业粉同问。
喊他言言的一般是在他还在做偶像时期的粉丝，叫他言神的应该是在他转型当演员后的戏迷。
解言看着这些支持者们，难免有所触动。
正在潜水看自己的粉丝们聊天，解言突然听到了三下敲门声。他默默等了一会儿，外面的人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解言磨了几秒，才边看着手机边下床去开门，说：“宁近夏你怎么不自己开……宋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