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记深回牵住他的手,但还是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扫几眼解舒。
解舒不说话的时候,脸上透出一股淡淡的厌世感。
不知道为什么,宋记深总感觉解言身边都是一些颜值高的人,显得他这张脸没有那么的独特了。
他悠悠地看了一眼正在跟解舒说笑的解言,把手握得更紧了些。
到家的时候,解言察觉到宋记深周围的气压有些低闷便问道:“怎么了?”
宋记深垂着头,左手覆在自己右手上:“刚才下车的时候,夹到手了。”
解言上下扫了他两眼,沉默了一会儿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不由分说地给他揉手。
宋记深的手要比解言大些,指节分明,布了些青筋,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连一点泛红都没有。
这小子,装都不装了……
宋记深无法拒绝他的动作,视线落在对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又缓缓移开。
“解舒她,”解言突然开口,“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妹妹?
宋记深想到了那晚在夜店听到的话,说:“我还以为你妹妹还在上学。”
解言轻笑了下,忍不住屈起食指敲他的额头:“骗钱的话你也信。”
“生病的妈,上学的妹,破碎的他”这老套的说辞是他在Tiamo上班时让宁姐帮忙宣传的,目的就是为了圈钱,效果十分不错。
宋记深抓住他的手指:“那叔叔阿姨呢?”
解言:“他们前几年辞职了,我妈在老家开了个超市,我爸天天去钓鱼,钓到的多的卖给鱼贩子,两人都很健康,日子过得清闲。”
宋记深点头:“那就好。”
话闸打开,解言便趁此机会跟他简单解释了下他与解家的不解之缘。
解言算了下时间说:“其实解舒也没比我小多少,也就几个月的样子,比你大四五岁。这么想来,你是我身边人当中年纪最小的,比贺笠轩还小3岁。”
宋记深揉了下他的手指:“哥哥是嫌我小了吗?”
解言:“你怎么理解的?”
宋记深垂着头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是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我要是嫌你小的话还谈什么?”解言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说年龄。”
他不顿这一下还好,顿了就让人有点想入非非了。
宋记深说:“哥哥放心,该大的地方还是大的。”
解言挑眉:“哦,这么自信?”
宋记深低声问:“想验货吗,哥哥?”
解言任自己的手被他牵着往下引,就差一厘米碰上衣服布料时,手机响了。
两人:“……”
解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转而接起电话,小太阳的声音传来:“言哥!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听到他唱歌,解言了然道:“看到热搜了?”
“对啊对啊。”贺笠轩才刚刚从经纪人那儿拿到手机就看到解言的名字霸占了热搜榜前十。
这两天他们老总那个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啊。
“所以哥你要回来吗?”
“回。”
“好耶!”电话里贺笠轩甚至鼓起了掌。
“但我不打算回如荼了。”
“直接解约吗?你要去哪儿呀?”
“崇星娱乐。”
两人正说着,宋记深突然起身去了书房,解言掀起眼皮浅浅地扫了他一眼。
贺笠轩没多意外,他“嗯”了一会儿说:“那我要不要也跳槽?反正合同只剩一年了。”
解言问:“老邓不会留你吗?”
“老邓都准备退休养老了,不会管我的。”
“那就随便你吧。”
贺笠轩在心里定下议程,又说:“我要跟你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我发情期不是推迟了吗?然后我去医院检查,你猜怎么着?给我看病的是一个超帅的alpha医生,我当天晚上回去就发情了。”
解言:“……?”
这话听着哪里有点不对……
贺笠轩补充:“哎就是他说,我的情况可以通过两种方法治。方法一吃药会长胖,我果断方法二,然后他就用他自己的信息素帮我调理了,嘿嘿。”
解言靠在沙发上,声音缓缓道:“啊,春天来了。”
贺笠轩:“他的信息素好香啊,其实我还想再找他调调,但他的号太难约了。”
付可桑的号难约,不是因为他是什么特别资深的大医生,而是因为他在当医生的同时,还要修博士。作为医学界大拿的徒弟,医院非常贴心,给他安排的工作时间比较少。
解言故意问:“他叫什么?”
贺笠轩:“姓付,叫付可桑。”
他那天走的时候,专门记下了墙上的信息栏。
解言“哦”了一声:“那我把他地址给你,你直接去找他吧。”
贺笠轩愣了一下:“啊???”
“他是我高中同学。”解言解释。
贺笠轩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世界真小啊。”
挂了电话时,宋记深带着一些文件回到了解言面前:“工作合同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有问题我再去改。”
合同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解言没有检查几遍就点了头。似乎是宋记深亲拟的合同,字里行间都是偏心。
合同下面附有几个人的档案。宋记深说:“这是公司现有的最精英的几位经纪人。”
解言大概看了一下,这些人都是知名大学出身,其中几位旗下还有另外的艺人。这些艺人解言也是有所耳闻的,名气和专业能力都不错。
翻到最后一个人的档案,是一个女生,林阮谙,女beta,看起来刚毕业不久的样子。她的大学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旗下还没有任何艺人。
“那天你看的艺人资料就是林阮谙整理的。”宋记深看着他翻到的档案说,“不过刚刚转正,还没有管理艺人的经验。”
本来没有经验的人宋记深是不打算放到这里来的,但是最近林阮谙总是积极地向他自荐自己。说实话除了没经验外,这个姑娘其他的能力条件都不差,工作态度也非常认真谨慎,他才把人的档案加了进来。
解言想起那天细致非常的资料,也相信宋记深选的人不会差,便说:“就她吧,总得给年轻人点机会不是?”
大不了不行再换嘛,反正公司总裁是他男朋友。
宋记深点头:“好。”
——
解家。
解舒回家的时候,解辞正跪在解商面前。
她刚放下钥匙就听到解商大骂:“你这个逆子!私底下耍些混账手段就算了,这次太过分了!”
解商气得喘不上气,接童寒露递的水时手都在发抖。
喝了一口后,他冲跪着的解辞摆手:“这事我是摆不平了,你自己去牢里反思吧。”
解辞急了,喊道:“爸!——”
“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解商吼道。
解辞被他这句话吼得愣在那里。空气中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解舒看着跪在地上的解辞莫名想踹他一脚,但她忍住了。和童寒露对视一眼后,解舒问:“哟,这是怎么了?”
解商此时气得头疼,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双唇抖了两下又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会儿说:“你自己问他,问他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
解舒“噢”了一声:“关之舟的事吧。”她拉开自己的文件袋拉链:“爸,我也有事要讲。”
解辞转过头来,不安地瞪着她,总感觉此刻从她嘴里出来的不能是什么好事。
解商气昏了头,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想干什么,看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难免有些不满。他的眉皱得更深,命令道:“说。”
解舒将几份文件甩在桌上:“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解蔓希呢?”
解商闻言先是一怔,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儿:“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吧?重要的是20多年前这个女人怀了您的孩子,现在应该跟我差不多大了。”她将其中一份文件推向解商这是亲子鉴定报告。
解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蔓希她怀了我的孩子?”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文件,查看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解舒:“这个孩子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他就是解言,那个被解辞和关之舟亲手造谣到雪藏的顶流。”
解辞察觉不对,喊道:“爸,我——”
“闭嘴!”解商喝住他。
解辞双手抓着自己的裤子布料,狠狠地瞪向解舒说:“谁知道你这份报告是不是真的!随便找了个人就说是爸的孩子?瞎扯什么……”
“你在紧张什么?”解舒挑眉笑了一下,“是在紧张你不是爸的孩子吗?”
解辞眼睛瞪大了一圈:“你放什么狗屁?!!”
解商掀起眼皮:“解舒,再怎么样他也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一家子三个人此时如狼似虎,针尖对麦芒,空气中弥漫着不少火星子味。
童寒露倒完水后就在一旁看起了杂志,一幅隔岸观火的姿态。
解舒将另外一份文件推给他:“这是解辞的亲子鉴定报告,上面很明确地指出了他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解商压下胸中的万般情感,看着眼前这个女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眸里面仿佛藏有蛇蝎一般的锋芒,而此刻这道锋芒正要逼着他走向她早就规划好的舞台剧。
眼看解商就要拿出那份报告,解辞忙道:“爸,您不能相信她啊,伪造一份报告多简单的事啊!”
“那你敢查吗?当着咱爸的面一起去查,再把解言也叫上。”解舒厉声道。
“我……”他想说我怎么不敢,到时候找机会砸点钱去伪造一份报告就行。
但解商却突然打断道:“蔓希……解蔓希呢?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可笑的是,他如今连想知道她的近况,都要询问自己的女儿。
解舒淡淡地扫了一眼正低着眉眼看杂志的童寒露。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她才开口:
“她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