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曲有晴说术修也是需要武器的，至于种类没有要求，只要用得顺手，什么都可以。
越子衿对越家布局不算特别清楚，只能找到逢春，“我们家有什么武器吗？”
逢春思忖片刻，把她领到库房，“我记得越家是有几样来着，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越子衿扫视仅有的几样武器，从诸如狼牙棒和流星锤之类的重器中翻出了一把长刀。
虽说她现在力气很大了，可还是想用轻便的武器把训练重心放在灵活和速度上。
“这把刀我记得刀铭‘断梦’，品阶不算高，但也是把灵器。”逢春说。
“我还是修炼入门呢，这把刀很好了。”越子衿向她道谢，准备回房间。
“小姐，你先等一下。”逢春喊住她。
越子衿转过头，“有什么事吗？”
“小姐这几天遇到什么事了吗？”逢春斟酌着开口，“感觉你有一些不开心。”
“倒也不算啦……”越子衿弱弱地说。
最近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情绪低落。前几天和曲有晴的那番交谈让她有一些不悦。
有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摊开了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她潜意识里也知道自己的某些行为在旁人眼里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但那也只是她内心的想法罢了。
论迹不论心，只要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伤害周围的人，别人就无权指责她什么。
越子衿给自己的人际交往划了一条渭泾分明的防线，曲有晴私底下怎么想她都无所谓，但当面剖析她的心理，会让她有种被攻城掠地的不安。
很明显，曲有晴并不认可她的想法，她也不想做出任何让步。所以哪怕没有明说，最近她们的关系也确实有些尴尬。
“小姐，今天不锻炼的话要不要来和我们玩？”逢春问。
“玩什么？”
逢春从角落拿出三把大锤子，“和我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越子衿稀里糊涂地被逢春带到了山脚的小河边，一起来的还有小鸢。
“这是要做什么？”看着结冰的河水，越子衿满脸不解。
“小姐你看好啦！”小鸢扛起锤头，重重砸在冰面上，冰面顿时从下锤的地方蔓延出数道裂痕，“这叫砸冰，我和逢春小时候就喜欢这么玩！”
看小鸢这果断的动作，越子衿也有些心动。
逢春适时提醒道：“站在安全的地方，可别不小心掉下去了。”
“好。”越子衿说着，高高扬起了锤子。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全身的力量灌注在手臂，然后——下锤！
“咔！”
一声巨响，冰面被砸出一个碗口大的洞。
这冰层可不薄，惊得小鸢连连称赞：“小姐你真是盖世神功啊！修士就是了不起，力气这么大！我要永远追随你！”
越子衿被夸得不好意思，越发有干劲，抡起锤子连砸了好几个洞，不得不说，这真的太解压了。
这锤——感谢小鸢教她砸冰！
这锤——感谢逢春照顾她的情绪！
这锤——送给不告而别的重伤女孩！
这锤、那锤、很多锤——送给天天逼她训练、没有人性的曲有晴！
越子衿猛然反应过来，今天好像还没看见曲有晴。
平常没事就在她旁边晃悠，今天倒是玩起了失踪。
原来堂堂修真界泰斗是一个一旦冷战就逃跑的胆小鬼！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越子衿抡起大锤，砸得更起劲了。
一旁的小鸢看着她阴郁的脸色和满含怒气的动作，瑟瑟发抖挪到逢春身边，“你说，小姐到底怎么了？”
“小姐好久没有这么生气了。”逢春说，“不过小姐平常性子淡淡的，能让她偶尔发泄一下也好。”
她俩声音虽小，但越子衿作为一个修士，五感异于常人，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系统这到底安装的是什么插件，怎么越家上下的相处方式越来越像总裁和她的管家了啊！
思来想去，越子衿还是准备当没听见，专心砸冰。
然而这一锤抡到半空，像是突然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越子衿被锤子的重量带得踉跄几步，险些一脚踩进冰窟窿。
逢春和小鸢被动静吸引，连忙跑过来查看。
“小姐，你没事吧？”小鸢担忧地问。
“没，没事。”越子衿摇摇头，“就是一下没站稳。”
逢春虽疑惑，但也没多问，只是嘱咐她注意安全。
“昨天好像有些没睡好，我还是先回家躺一会儿，你们继续玩。”越子衿若无其事般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开。
不知为何，她现在又困又饿，累得极不寻常，她得赶快回去休息，顺便问问曲有晴这是什么情况。
由于体力不支，越子衿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走到半山腰。好不容易半走半歇地回到房间，却还是不见曲有晴身影。
她只好先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就在这时，门板突然被踹开，一道人影拎着一袋子东西忙不迭地跑进来。
来人不是曲有晴又是谁？
“青青！”曲有晴喘着粗气，一边放东西一边招呼，“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什么东西？”越子衿没追究她踹门板的行为，只是顺着她的话问。
曲有晴拆开纸袋，露出各式各样的点心：“上次下山玩我不是害你没吃到那家很火爆的店铺的点心嘛，今天我专门去给你买啦！”
“等等，买？”越子衿抓取到这个字眼，这才反应过来曲有晴此刻不是鬼魂状态，“所以我这么累是因为你偷偷用了我的魂力？而且你还偷拿了我的钱？”
“呃……回来的路上忘记变成鬼了。”曲有晴尴尬地挠挠头，急忙抓起一块点心递到她面前，“这点小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啦！赶快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越子衿没去品尝点心，反而注意到了曲有晴伸过来的手。她来回打量着曲有晴已经接近真人的身体，这才发觉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每一处都有深浅不一的疤痕，从前处于半透明状态时还看不清，此刻格外显眼。
“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怎么受这么多伤？”越子衿指着那些疤痕问。
“曾经天天打架，都是些小伤，也不打紧。”曲有晴满不在意，“不过你以前生活的世界很和平，你肯定很怕受伤吧，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这么多伤的啦。”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越子衿正要反驳，却被一声由远及近的呼喊打断。
“小姐——”
听声音是小鸢。
曲有晴连忙变回灵魂体，越子衿也一把抓起桌上的点心塞进柜子里。
“小姐你怎么没关门呀？”小鸢满脸惊喜地跑进房间。
“还准备出去漱个口。”越子衿轻咳一声，面上淡定，“你怎么就回来了？”
“哦对对对 。”小鸢才想起来似的，“我和你说呀，刚刚你走后没多久，我就随便在冰面上砸了一锤子，竟然砸出了一窝鱼！而且它们好像被水草困住了，逃也逃不掉！”
越子衿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是吧，这可是天大的好运，我们可以吃好多天的鱼啦！”小鸢张开双臂狠狠把越子衿抱住，“这样的好运要分享给小姐。”
越子衿的脑袋埋在厚实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谢谢你。”
“所以，”小鸢放轻力度，把脑袋抬起来看着她，“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什么？”
“我和逢春都能看出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有什么心事其实可以和我们说哦，虽然你的问题凭我们的能力不一定能解决，但说出来也会畅快些嘛。”小鸢笑得温柔，和平常呆萌的样子判若两人。
越子衿张了张嘴有些惊讶，小鸢才十六岁，竟然让比自己小的人担心了。好逊。
“抱歉，我其实没事，就是最近修炼到了瓶颈期有点着急，谢谢你们关心我。”她露出一个微笑，向门外张望，“话说逢春呢？”
“哎呀完了！”小鸢表情一滞，连忙往外跑，“差点忘了我是回来拿桶的，她还在河边等着呢。小姐我先走了！”
“再见……”越子衿冲莽撞离去的背影慢慢摆手。
曲有晴双手抱臂看好戏似的晃悠过来，“你这一家子关系可真不错。”
“确实。”
曲有晴指着柜子，“要试一下吗？据说味道真的很不错，来的路上我没偷吃哦。”
“先不了。”看向桌面上残留的点心残渣，越子衿把自己的魂力让渡出去一点，轻轻抱住了曲有晴，“虽然她们看不见你，但你也属于这一家子，所以好运也分你一点。”
这样就当和好了吧，她想。
被抱住的曲有晴猝不及防，机械般地回抱她，面上却是僵住的笑容。
很难得的，她感受到了名为“心虚”的情绪。
无论是偷取魂力去买点心还是故意露出疤痕，这些行为都太刻意了。
在这个真诚的拥抱面前，那些拙劣的演技是如此丑陋。
越子衿应该……没看出来吧？